一晚上被戏耍几次?
单念致不想数了,很累,努力了那么久,只想等高考后和任故文一起离开,去往那座有雪山的城市。
满怀希望的去要一个答案,却只等到了“对不起”,等到了“你恨我吧”。
如果没有任故文,单念致早已长眠于墓园,和方深若一样驻守一方土地。算了,就当这些日子都是单念致的幻想吧,醉酒后醒来,将一切拨乱反正,回到原点。
单念致走到大桥前,被冷风吹拂。
这个地方,半年前他来过一次。
方深若就是站在这里,冲对面匆匆赶来的单念致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告别了这个世界。
可恨的是两家父母还在争吵,没有人注意到深若跳下去了,单念致绝望的大喊,才唤醒了他们。
悔恨也来不及了,人都不在了,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干什么,单念致冷眼看着方家夫妇,被单唯和沈墨雪拽回了车里。
那大概是他们婚姻二十年难得作出同样的决定——将单念致送进了疗养院里。因为他们觉得,单念致和方深若一样,有精神病。
在疗养院的那些天,单念致总是会想,如果自己的手机没有被监听,如果自己先赶到方深若身边,陪他说会话,一起骂程澜,回去的路上在街边吃碗热面,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等待开学了。
二月寒冬,风多么刺骨,水多么凉,深若该有多痛啊。
现在都三月了,还是那么冷。
单念致拿出手机,拨通沈墨雪的号码。
“您好,请问您是?”一个很官方的声音传来。
“单念致,你们沈董的儿子。”
手机走了长长一段路,递到了沈墨雪手里,“念致,怎么了?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还难受吗,妈妈在酒店留了司机,你待会吃点早饭就坐车回家吧。对了,别忘了跟小琳,陈阿姨还有向叔叔告别。”
单念致耐心的等她说完,开口道:“妈,你知道我在哪吗?”
沈墨雪听着对面有车流声,猜测道:“在路上?是已经回家了吗?”
单念致捏了捏眉心,道:“我在跨江大桥上,深若跳下去的位置。”
话筒内的声音陡然变了调,“你去那干什么?念致,你想深若了吗?想他的话去墓地看看不就行了,跑桥上干什么,多危险。”
“妈,我想见你一面,把单唯也叫来。”
说完,单念致平静的说完,挂断电话,无力的垂下手。
他知道,死亡改变不了什么。
单唯和沈墨雪会难过三天吗?
也许还等不及他被打捞上来,就被公司电话叫走,开始一场新会议了吧。
但单念致想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离开,那一刻的眼神,绝对很有看头。他要让这一幕也会永远成为他们的噩梦,永远缠着他们。
就像此刻,单念致闭上眼睛,看到的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深若的笑颜。
还有……任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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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雪和单唯的车几乎同时到达,一黑一白,和当初的场景一样,像极了迫不及待来索命的鬼魂。
单念致冷漠的目光看向他们,唇角弯起,却没有笑意,讽刺的语气说,“来的挺快。”
看到单念致站的位置,沈墨雪惊慌失措的喊他名字。自从半年前亲眼看到一个孩子从这里跳下去,每每想起这个地方,沈墨雪都会做一场噩梦,梦里,跳下桥的人不是方深若,而是单念致。
那之后,再着急赶路,她也从未让司机走过这座大桥。此刻眼前的场景和梦里重合,沈墨雪颤抖着声音道:“念致,那边危险,你快回来。”
“妈妈,”单念致说,“不要过来。”
沈墨雪往前一步,单念致就后退一步,他的声音很轻,像一朵抓不住的云,好像随时一阵风过来就要飘散了。
直到脊背抵住冰凉的栏杆,单念致才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下面,高高的大桥下,激流的江水用力拍打近岸的石头,声音很大,像附了魔咒一般,勾人痴魂,引人魂牵。
有人在下面呼唤:
跳下来,解脱吧!和我一样,解脱吧!
单唯走在沈墨雪身旁,厉声道:“单念致,你这是在干什么,威胁我和你妈吗?”
单念致被这一声唤回神,回头看向单唯,他穿着名贵的西装,佩戴精致的腕表,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礼,谈笑鸿儒,只有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才会有如此愤怒的一面。
单念致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没有腕表,只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不在意的说,“威胁过,没用,所以您请放心,这次不是威胁。”
单唯和沈墨雪终于看到了他的疤痕,皆是一惊,沈墨雪喃喃道:“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的事?”
单唯指着他,喊道:“你,你这个疯子。”
或许是因为气愤,他的手指不停颤抖。
“从你准备送我进疗养院的那一刻,不就认定我是疯子了吗?”
单念致眉眼间充满了讥讽,冷声道:“单总,你真以为自己手眼遮天,所有人都任你宰割啊?也就只有我是你手里的鱼肉,不高兴时能划一刀,旁人一旦出了公司,谁不啐上你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