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名沉思道:“我懂了,如果踏上了岔路,那么其余所有可能的路,也就坍缩消逝,不可追回。”
算命李深鞠一躬,慢慢向后退去。苍名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算命李苦涩地一笑,暮气沉沉地说:“千年前,老奴走投无路,戾气深重,接了一笔万两黄金的买卖,受雇做出一本替命书。”
苍名像是心有预料,果然听她说道:“这本书,就是妖王大人的真身。后来书里被将军您涂抹了结局,大人心有温情,加上积压多年的怨恨悲愤之情,化为书妖,发于微时,终成一代豪英。”
一时间哑口无言,苍名突然觉得未辞没杀了算命李已经是高抬贵手。不等她做出评价,李老太太垂头说:“老奴罪孽深重,甘愿为大人效力赎罪。”
砰地一声,李老太太又变回玩偶,在原地转了几圈,被苍名捡了起来。
没有片刻的迟疑,苍名抛出冰刃,御剑急冲冲地飞向方才和未辞斗法的地方。
飞了半天,仍不见那棵古树,山中法阵不知又是转到了哪扇门,被她一头撞进去了。苍名心焦如焚,纵身跳下长剑,不管不顾地四处乱转乱喊起来:“未辞——”
风吹得苍名发丝散乱,喊声都带着哭腔。正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个清冷冷的声音说:“在找我吗?”
苍名垂下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来。
未辞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脸上略微憔悴,带点青色的胡茬,眼睛深深地看着她。他说:“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后来听到你喊我。山里有奇门遁甲之阵,你是不是迷路了?”
苍名向上看着夜空,为了忍住眼泪差点翻出白眼。他还不知道苍名已经记起前世。
她递上算命李的人偶,未辞立刻将之化去实相,移回古董店中。他看着苍名,有点不自在地说:“我本想放她走的,不知怎地她却回来了。将军,你……信我吗?”
苍名说:“刚才,真对不住,是我的错,有没有打疼你?”
未辞一愣,说:“当然不会。”
苍名凝重地说:“我猜,在地宫里时,有一位真正的幕后黑手,恰好就在你身后,躲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老鬼莲喊的主子,是那个人,而那个人为了让我误会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灭了老鬼莲的口。”
未辞眨眨眼睛,背着手仰头吐了一口气,低头对苍名扬眉一笑:“将军终于肯信我了。不错,属下也是这样推测。那个人,就是当年偷走未央冠、血洗四大流派的人。”
苍名点头说:“十有八九是这样。只是这人始终躲在暗处,不被察觉,必然来头不小。”
“既然他不敢露面,将军又何必此刻为他烦恼。”未辞吹了声口哨,轻快地说,“对了,将军还在我门外留了个礼物给我?”
“啊?”苍名反应了片刻,猛然想起扣在坛子里的钟无期,顿觉脸上无光。
未辞笑了笑,说:“可惜属下也不知该拿这礼物怎么办,就任由他跑了。将军若想拿他打着玩,我再抓来就好。”
苍名走近未辞,双手搭在他肩上,踮起脚尖努力平视他的眼睛。未辞愣住了,一动不敢动。
苍名轻声说:“未辞哥哥,你怎么不叫我苍苍了?”
风声也静了,山中像深海一样,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错起伏。许久之后,未辞的眼睛慢慢亮起,光彩流动,神色飞扬。苍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随即,妖王的一双修长大手牢牢环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得双脚离地,一连转了许多个圈。
苍名被他转得眼花缭乱,像小孩子一样咯咯直笑。铜铎山在四周飞速旋转,山石花草都朦胧迷乱。未辞将她放在地上,额头抵着额头,殷殷地问:“苍苍,你怎么都想起来了?莫非今夜就是你魂魄觉醒的时候?”
“是,我都想起来了。”苍名捧着他的脸,歉然地说,“你生我的气吗?”
“我从不生你的气,况且你没有错。”未辞慢慢垂下眼眸,盯着她的嘴唇。
淡粉色嘴唇,像飘落的海棠花瓣一样。微微泛红的脸,又像清晨的霞光一样。
未辞低下头,深深吻了下去。而苍名也踮起脚尖,未辞托着她的腰,将她向上举起。这一个漫长的深吻,让时间都停止了。苍名被吻得浑身发软,上身向后弯去,未辞便更加强势地俯身过来,辗转缠绵,直至斜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