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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话挂掉前,贺晙听到打喷嚏声。
他划开屏幕,进入微信,到唯一置顶的聊天框里打下“你感冒了吗”,发出后发现消息无法送达。
肃丽坐在前副驾位,联系好新加坡那边的生活助理,交接了一些情况。看了看时间,再不去机场,恐怕赶不上今晚最后一班去新加坡的航班。她侧身提醒后面的老板。
贺晙听了没有说话,片刻后才按灭了手机,光在他眼镜片上闪现了一下。
肃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她会异常忙碌。如果范小姐不和她老板复合,下午马场那位林小姐可能要她关照了。
司机也在催促。肃丽看了眼手里的护肤品袋子,自告奋勇去送礼。
“嗯。”
听到老板同意,肃丽和司机交代了两句,就打算下车。
“等等。”贺晙叫住肃丽。“你看看她穿得多不多。下午就穿一件毛衣,站冷风里。那毛衣又漏风……”
肃丽是位很有素养的助理,她在贺晙身边上了四年的班,深知他接下来的意思。马上接话说她知道了。她会邀请范小姐一同去服饰店挑选当下季节的衣服。虽然她从没带过范思雨去买衣服,倒是被纪婉清叫了好几次去付款。
贺晙听了,垂眸深思。
肃丽急着想让他去机场,心中不禁腹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司机又督促了一声。贺晙这才点头,让司机开车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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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就一个卫生间,金蕊涵一直呆在里面不出来。
金蕊涵与许多同学不对付,被排挤了才调剂过来和范思雨住一间寝室。她也不喜欢同金蕊涵有深交。皆因金蕊涵说话时常带刺,令人不爽。
例如她与贺晙分手,几个相熟的同学都知道了。但金蕊涵总是拿这事刺她,可能是不爽她在翻译导师交代的书;也可能是自己没有夺得去年的奖学金,而范思雨得了个二等。日常生活中,总是有事没事地找茬。
好在金蕊涵是京市本地人,学业不忙时就回家住,倒没有起过大摩擦。
范思雨收拾了笔电和书,拿起毛巾和牙刷杯,打算去隔壁寝室借用一下卫生间。
打开门,意外看到了肃丽提着一个黑色袋子朝她走来。
“肃丽姐。”她惊讶地喊了一声。
肃丽很高兴,她不记得范思雨具体住哪间。原本是想到了楼层再打个电话,一上来就碰上真是省了一顿口舌了。
“贺总交代我……”她没说完,范思雨拉了她一下。两人走到走廊的一个拐角处。
范思雨不想让周围的人听到关于贺晙的事,尤其是室友金蕊涵。
“是礼物吗?我不用。”她见肃丽手上袋子的外包装格外漂亮,就判断出是电话里说的礼物。直接回绝了。
肃丽不放弃,说了许多,但范思雨还是铁板一块,一点松口的缝儿都没有。
最后,她告诉肃丽,两人已经分手了。
“是两周前的事,我提的。肃丽姐。”范思雨目光定定。走廊窗户的风让她的发丝晃动了两下。“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分了就不用再联系了。而且他也开始接触别的女生,不是么?”
她拿出手机,把贺晙的手机码号拉黑。并说她早已删了他的微信。
肃丽原以为两人只是闹点矛盾。恋爱中哪个女人没说过分手之类的话,没成想她是来真的。
她也知趣,不再问原因。同为女人,她知道天底下的分手原因总归一种:就是不爱了。
“你不觉得可惜吗?”肃丽问。
范思雨的眼珠朝下滚了滚。
“他可以帮你很多的。”肃丽不是京市人,毕业留京到站稳脚跟,她花了许多努力。如果她在毕业时碰上像贺晙这样的男朋友,可要轻松很多。她三十五岁才结婚,婚后备孕两年才怀上。个中的苦,只有自己吃一遍才知道。
面前的倔强女孩用沉默做了回答。
人各有志。或许范思雨毕业了会回老家。不呆在京市。
肃丽点点头,十分礼貌地和范思雨道别。
毛巾和牙刷杯还捏在手上。范思雨看着肃丽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回想着她说的“他可以帮你很多的。”的这句话。
可就因为贺晙帮她太多了,她才拖到现在才分手。
上个月母亲梁玉霞在去世前,拉着范思雨的手,眼中都是不舍。
她的遗言只有两句话。一是让范思雨在她走后,不要再回老家了。老家的人都是剥削她母女的人,没人真正对她们好。二是范思雨可以不再因她,继续和贺晙在一处了。
母亲的死。让她脱离了很多牵绊。对故土的牵绊,对爱情的牵绊。
她的爱情不会开出美丽的花,那就早点让爱情枯萎。无法有结果的事,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茕茕孑立之后,她有许多许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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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飞机前的十分钟。肃丽致电贺晙,告知范思雨没有拿走礼物。
肃丽没有说其他。只提及了范思雨穿得很厚,面色红润,无生病迹象。
他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给范思雨。一分钟后,通讯公司提示对方无法接收。
空乘来提醒:飞机快起飞了,如需要上网,请提前连接本飞机的无线网络。
此刻贺晙不想和外界联系。他关闭了手机。
飞机冲上云霄后,月光洒遍了上空的云层。空旷无息的世界,平静地令人回想起许多事。
关于范思雨两次在他面前使性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