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时猗猗听到一半,忍不住疑惑道,“你确定是符修?”
“不错。”宁雪臣点头。
她不禁皱了皱眉。在修仙界,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剑修这条道钻,符修几乎比医修还要稀少,张口就能数得过来。
毕竟医修只要肯努力,总能提高医术,靠治伤救人闯出一片名堂。而符修却像剑修那般,极其依赖天赋不说,还学不到多少杀人的技法。
大家都是从凡人修炼上来的,知道自保的重要性。那些实在不能习剑的弟子,即使退一步选择医修,也不会踏上符修之路。
若那女修真的是符修,又是长门宗弟子,万万里挑一的人,最后怎么可能“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除非——
时猗猗抿住唇,警惕地看向宁雪臣。
除非那个女修,是长门宗的禁忌。她曾听孟幽提起,长门宗后山有一处剑冢,历来因战牺牲的长门宗弟子,都在那里立了剑碑,唯独一人没有刻下名字。
几百年来,只有师尊偶尔去看望。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听师尊念过那人的名字,提起过那人的事迹,除了那句模糊的惋惜和赞叹。
她似乎被故意遗留在历史的长河中,以一个天才符修的单薄身份。
可这件事南星辞怎会知晓?
他明明连穿书这件事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寻找一个几百年前的人?
宁雪臣对上她审视的视线,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来时姑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吗。”
时猗猗不答反问:“既然你有这么详细的线索,直接替魔星找就好了,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帮你找到人?”
“自然是不确定。可我实在怜惜时姑娘,想单独给你留出一条明路。”
他的目光忽然从温和,变得格外疯狂而炽热。时猗猗心中提防,默默向后躲了躲,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试探问:“……什么明路?”
宁雪臣脸上笑意更浓,忽地向她凑近。
「时姑娘想不想杀了她?」
他笑眯眯,嗓音沙哑而黏腻,说出的话像一条冰冷的蛇,在她的识海中缓缓游动。
「只要杀了她,魔星也就没了别的念想。到那时,时姑娘便是他眼中最重要的人。」
「如何?」
时猗猗一愣,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为什么要杀一个与我无仇无怨的人!”
「怎会无仇无怨?」
宁雪臣也跟随她站起身,句句紧逼。
「别忘了,魔星可是以联姻的名义,寻找那个女修的下落。她会独占这世间最强大的男人,与他结契,成为道侣,从此共享他的寿元,拥有他的庇护。」
「时姑娘当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取而代之的愿望么?」
“没有!”时猗猗越听越气愤,坚定反驳,“我就是我,从来不会取谁而代之,你若是想用这件事离间我和魔星的关系,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滚回家做梦!”
宁雪臣阴森森盯着她,忽然嗤笑一声:“哈。”
时猗猗本能察觉出危险,浑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下意识退后了几步,转身不管不顾地向外跑。
宁雪臣却没有追,只是笑声越来越高亢。
“时姑娘,恭喜啊。”他笑意盈盈站在原地,语气十分真诚,“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时猗猗急刹住脚步:“什么?”
“时姑娘,别害怕,在下只是考验时姑娘对修仙界的忠诚而已。风言风语四起,闹得修仙界人心惶惶,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宁雪臣一步步走近,又恢复往日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仿佛刚才疯癫的人根本不是他。
时猗猗见他这样,心中的忐忑却更甚,脸色都隐隐发白。
他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站在与她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无奈解释道:“时姑娘难道猜测不出,其实在下也是修仙界的人啊。”
时猗猗惊愕道:“你说什么——”
他是修仙界的人?!
她顿时呆愣在原地,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宁雪臣时,心底确实冒出过这个念头。
因为他的气质实在太过传统而刻板,又总是一身白衣,跟小说里的正道仙门弟子没什么两样。
可他刚才还在设计要她杀无辜的人,谁知这些话,到底是不是骗她?
宁雪臣似乎探听到她的念头,笑眯眯道:“时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将此事告诉魔星。死在他手里,也算为大义献身,可从此以往,修仙界还能不能获取魔界的情报,可就说不准了。”
时猗猗盯着他道:“你在威胁我?”
“这话言重了,在下与时姑娘明明都是修仙界的人,怎会威胁你。”
宁雪臣微微抬起半阖的眼眸,咬字暧昧。
“还是说,时姑娘早已把自己置于魔星的立场,视在下为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