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初心觉简子虚这副纠结样子甚是有趣,刚要意兴盎然地打开手机,放出一首劲爆电音用来告知门外人自己没睡,却听到门外人踱步声渐远,似要离开。
从口袋中掏出的手机被她抬到半空中而停顿,要放不放,透着一股窘劲。
怎么回事,别走啊!
她攒眉苦脸,另一只手先于大脑做出动作,“咵”地拉开门。
“砰”一声传来闷响。
声音比画面先一步传进江知初耳中,什么!怎么了?!
她动了动眼角,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身着乳白色针织睡裙的女人弯身紧捂住头,赫然是简子虚。
这人穿一身吊带裙,细肩带与轻薄的绸缎影影绰绰勾勒出娉婷身姿。
许是因为疼痛,身体蜷曲时柔润肩膀下的锁骨陷出明显痕迹,如飞鸟的羽翼般轻盈。
江知初尴尬地眨眨眼,立即意识到是自己着急开门,竟不小心将人撞了!
“老、老板!”她心中狂跳,简子虚可千万别记恨上她!
急忙上前迈一步,手虚扶住简子虚的头,眼睛经上次乌龙事件也不敢下移,“你怎么样?!”
还未待她继续说什么,就见简子虚放下手,额头上露出小片红肿。
一双幽深朦朦的眼眸抬起来,似装有山中飘渺浮岚,正含怨瞧着她。
这...江知初慢动作地收手,与人对视不久就匆忙别开眼。
糟糕,撞疼任务对象了,好感度肯定降低。
她眼中歉意快要溢出来,“老板,我帮你擦药吧!”
正当江知初想要带人去二楼寻医药箱时,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嫩手拽住她衣袖,“没事,一会儿就好。”
这话带着轻微鼻音,放缓平日惯常沉沉幽幽的调子,听着柔柔地,却叫江知初心中很不舒服。
“真、真没事吗?”她盯着人额头上胭脂般的通红一块,声音迟钝,“要不我们还是去吧!”
简子虚的声音不容置喙:“不需要。”
“那、那好吧...”江知初眸中微颤,知道简子虚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帮忙上药。
唉,简大小姐的命令,不敢违抗,求生欲告诉她只能唯唯诺诺盯脚尖。
没人说话,气氛诡异地凝固一分钟。
“老板?”江知初压低声音,小心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和魏先生谈事吗,怎么在这?”
简子虚深潭般眼眸中渐暗,冷冷应道:“他没回来。”
嗯?江知初悄咪咪瞥一眼对面人神色,恢复正常模式了?还是因为生她气?
生气也得被攻略。
“没回来吗...”江知初眼角微垂拽着外套,眉毛纠结着蹙起,自言自语低声道:“可刚才我明明看到一辆车回来...”
简子虚眼中湿润已被拭去,双眸轻眯,“什么样的车?”
“啊...”江知初忽地抬眸望向她,佯装未料自己无心之言被听见,赶忙解释:
“外边有些暗,我看不太清,但应该是宝蓝色...”眼睛一亮,“大概是辆布加迪Chiron?”
“魏漾的。”简子虚蹙眉道。
“是魏先生的?”江知初重复道。
再次瞄一眼对面人额头,此时已有些淤青。
“那他岂不是真回来过...”倏地捂住嘴,眼睛瞪大,显得无辜单纯。
“老板...”耳边传来清软声,简子虚眸中暗潮汹涌,面上却平静无波,摆摆手并未多言。
江知初见目的达到,笑语盈盈:“老板要把小白抱走吗?”
简子虚唇瓣翕动,“嗯。”
江知初眸中闪烁,抬手挽着鬓角掉落的发丝,“我去屋中抱给你,等一下~”
很快,江知初就抱猫出来,正当简子虚要走近拿回猫,江知初胳膊一斜,却将猫换了个姿势抱。
“老板,我刚发现一件事!”
“嗯?”简子虚手中动作顿住,惊讶看向江知初。
江知初瞳仁亮闪闪,神色俏皮,“我都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简子虚愣了一下,眼神游移捻着身上睡衣,半晌后压低声线,心不在焉开口:“简子虚。”
“简子虚...”江知初垂眸,口中重复一遍,眼眸流转,不知想到什么猝不及防抬头,亲昵道:“好好听的名字,我以后要叫你简姐姐!”
昏暗灯光下,窗外清风浮进。
简子虚避开江知初盯住自己的灼灼视线,头放得有些低。
发丝裙摆被撩动,宛若不胜凉风的水芙蓉,细瞧下白皙耳尖竟露出一抹绯红,许是不太习惯被如此称呼。
春天的空气中还能闻出几丝凉意。
她扯动单薄睡衣,低头揉搓袖中被吹得泛冷的双臂,接过猫后道谢,转身就要走。
忽然,简子虚鼻息中多了一份幽香,不是很馥郁,却比紫叶李、比园中百花都更要好闻。
似咬下一口葡萄柚,淡淡柚香混杂橙子的芳香,微酸、甘甜,清雅自然。
肩上落了些重量,简子虚侧头瞧去,原是被披上一身外衣,是江知初脱给她的,香气就是从此传来。
回头看,江知初正站在身后风口处,抬手挽着鬓角被吹乱的发丝,对她莞尔轻笑。
“老板,夜中露重,下次多穿点嘛。”
吹到身上的风登时变少,窗边榆树叶间沙沙作响声却愈加强烈。
“你...”简子虚眼中荡漾起丝缕涟漪,藏尽深晦。
她扶住肩上的风衣,就要拿下来还给江知初。
江知初却止住简子虚动作,整理好她肩上风衣,假意嗔声道:“你快穿上,千万别感冒,我今晚都已经做过坏事让你头痛了,可不能再雪上加霜,那样我就真罪责难逃了。
整理好后,她退后一步,保持安全界限,笑得眼中亮闪闪,“晚安啦,别忘记回去擦药膏!”
简子虚偏头凝视在她肩上灵巧摆弄的手悄然收回,深呼出一口气,逃也似地匆匆离开。
江知初慵懒斜在门框边,面无表情,环胸看她远去。
稍晚,前方人略一偏头,轻声细语:“晚安...”不久身影便消失在走廊拐角。
上次未得到的“晚安”从耳边轻悠悠飘过,江知初身形微动,低头时眼中失神,这人的声音如那女人一般,不需要说什么情话,却永远这么动听。
很久,她嘴角才微微牵动一段弧度,抬头掩上门,缓缓回屋休息。
回到现实,她只希望简子虚不要记仇,瞧这人清冷淡漠的性格,应是不会在意吧。
睡一觉就好啦,她安慰自己。
一夜无梦。
翌日。
江知初未能和简子虚赏花,而是一大早被张姨传来消息说,魏漾今晚要带简子虚出席宴会,说是一位大人物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