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云淡拖着一身不知哪来的新伤奄奄一息回到山上,跪在故南山面前说:“师父,无尘仙门要重新攻来了。”
“你……”故南山有些愕然地看着他手臂上交错的伤,“先不说这些,先去疗伤。”
“师父!”云淡叩了个头,声音有些不寻常的颤抖,“徒儿不孝,徒儿私会诸葛好。望师父责罚!”
这一声如泣血泪,震的众人都站在门口,谁也不敢进去。
“云淡,为师不罚你,”故南山有些心疼地蹲下想扶他,“你且说说,什么叫重新攻来了?”
云淡有些含糊地省去了前因,只挑重点说了:“诸葛好与陈凉同盟了,如今诸葛好已成了掌门,前日诸葛好醉酒……对我说起,要同陈凉攻上无谓间。”
这个消息可谓让人叹息,最后林玉竹走进来,轻轻敲了敲手里的扇子:“好了,水来土掩,真要打起来,谁死谁伤还不知道呢。”又道:“云淡,你也应当知晓了人之善恶,经此一遭,莫要再去同那诸葛好勾结。”
“谢过师叔。”云淡垂着眼站起来,落花生眼疾手快冲上去扶住他,手上早就拈着药丸,一气塞了进去。云淡甚至没来得及瞪大眼睛,就晕了过去。
大功告成,落花生颇狡黠地冲萧阳眨眨眼,拖着昏睡的云淡去了他自己屋子。
狐狸身手敏捷,这一招偷天换月使得出神入化,又终日与野草打交道,于药学更是一把好手,这一番可叫众人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云淡忧思成疾。
不过,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恶战,成了他们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这是注定的一场恶战,为何陈凉与诸葛好达成共识,他们不想知道,也觉得没必要直到,百年重塑人,谁变成什么样都有可能,没必要强求,也强求不来。
倒是落花生天性烂漫无邪,每天打打闹闹的,给门里众人还是带来了一些欢声笑语,让人觉得未来怎么样也不足为惧。
但再怎么不足为惧,再怎么刻意忽略,这一天也终于是来了,而且来的很快,连两个月都不到。
山下冲天的喧嚣引得群鸟四散,扑棱的翅膀掀起尘埃,好像多么惊慌一般。林丙只抬眼一看,便抓着剑带着落花生挡在了山门。
林丙也算是学有所成,本来就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早就能够独当一面。林玉竹和故南山不在山里,从云淡给出情报的第二天,他俩就下山了,谁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林乙和苦提又有更多的事情要忙,林丙觉得挡山门这种事不必劳烦他们,便谁也没告诉,独自下了山。哪知道半路碰见了打滚回来的落花生,吵着无论如何都要一同下去,无可奈何才带上了。
现在林丙站在那里,目沉如水看着面前的人。
这么久没见,陈凉长大了,变得有些让人不认识了。他微微笑着,很温和地说:“止言师兄,别来无恙啊。”
落花生没见过陈凉,或者说,没从人的视角见过陈凉。她站在林丙身后,皱着眉头说:“要打要杀直来!别惺惺作态!”
“陈凉,”林丙反手在落花生胳膊上轻轻拍了拍,截过了她的话,“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陈凉歪着头很疑惑地重复道,“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我是煞星为什么还要收下我?”
林丙没办法解答,他一不是林玉竹,二不是苦提,没立场给他解答,只好沉默。
“收下我了为什么还要赶走我?”陈凉还是带着微微的笑,好像几百年已经为自己做了一副最合适的面具,“就因为我一时间走火入魔么?凭什么?”
“陈凉,这不是师父的错。”林丙皱着眉头说。
“那是我的错吗!”陈凉吼了一声,终于被戳中最痛的心事绷不住了似的扯着嘴角,“是我的错吗!没有人告诉我,我是煞星!我!怎么会是煞星!我怎么会真的是煞星!凭什么!没有人教过我!煞星!要怎么控制自己!”
落花生被他吼得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了,和林丙一同沉默着。
吼完之后,陈凉好像突然觉得自己失态一般停下了,但没等林丙再说话,他已经伸手从虚空里抓了一把火。
在火球冲过来的一瞬间,林丙把落花生推了出去,自己往空中一闪,堪堪避过去。
陈凉很有长进,已经能熟练掌控自己的魔火,而且这火焰不知道有什么强大的效力,自己不一定能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林丙甩了两张符在脚下,腾的更高了一些。
才飞上半空,诸葛好突然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腾云而上,拉弓搭箭,直朝他心口而来。
诸葛好野心太大,每次都是往人心□□箭,林丙早就料到,在下山之前就在身上各个要害之处贴了许多护身符,以求抵挡片刻。他踩着符往后撤,又在手上结印,诸葛好的箭刚一撞上那印便啪地折断了。
彼时落花生也在与无尘仙门众人纠缠,刀光剑影之间看的人心惊肉跳。而落花生不愧是只狐狸,前躲后闪,也毫发无伤。陈凉站在后面看着他们厮斗,没有动作,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