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走到了控制室，也就是飞船的前舱。

现在是充能状态，也是自动飞行状态，驾驶舱的驾驶员都离了座进行数据和仪器检查。几乎360度的全景窗口让人仿佛被宇宙包裹，即便换了一个边也能看到蓝眼星系的大部分星云。

这是一艘中型军用飞船，联邦同一型号生产了一大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也因此只有一个编号，最远跳转距离只有四十光年，因此单位是光年。而源赖光从边缘星系回来乘坐的那架，单位是星系，或者千光年，是跳跃距离最远的飞船之一，能够容纳上万台中大型机甲，属于联邦屈指可数的超大型星舰，代号星鲸。

当然，因为源赖光参与过星鲸的设计并享有部分所有权，才能大大咧咧从联邦手里拿过来跟着一起被贬到了边缘星系，节省了很多在路上的时间。

源赖光并不嫌弃现在坐的这一架飞船的设计和体量，只是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上来。

“将军。”

他和鬼切每经过一个人，这些前舱忙碌的人员就恭恭敬敬行礼打招呼，这次的行动是机密的，哪怕是这艘船的驾驶员们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巡查。

联邦那些势力为了互相均衡，各个派系互相检查是惯例。蓝眼星系是莫拉德上将的辖区，但是这里除了为了创造虫洞而建立的工厂以外就没有别的人造物了，连稀有矿石都没有的地方为什么会惊动一个五星上将前来，他们虽然疑惑，可没胆子问。

其实就算是莫拉德养私军，也不至于让源赖光亲自走一趟。

他虽然不讨联邦喜欢，好歹也拿了五星勋章是个上将，抛去这些不说，他还是源氏的下一任掌权者，即便是他自己表示乐意被差遣，联邦也不至于真的把他当块砖来搬，更何况还有另外的上将们可以制衡莫拉德。

只能说是事态发展到了必须让一位将军去控制的地步。

蓝眼星系的隔壁是银蛇座，属于源氏，有一个大型的矿工场，是源氏比较重要的资产来源，因此有许多源氏的军队驻守。为了货物运输方便，工厂所在的星球附近就有好几个跃迁点，最近的那个距离蓝眼星系中设立的虫洞基建区只有几光年。

源氏随便拿一架星舰就能跳跃的距离，鬼兵部都能一步到位。

莫拉德大概是知道大家觉得自己和源氏不对付，就把兵工厂建在了源氏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来别人也就一时间想不到。

很合理。

源赖光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鬼切跟着固定好自己的身体，飞船已经准备好最后一次跳转了。

“到底哪里不对？”源赖光眉头紧锁，心头盘旋着几丝不安。

议会给他的任务，是带着一支精兵暗中潜入莫拉德的基地，确定兵工厂的大小和军队人数以及物资情况，不能惊扰对方的任何报警系统，不能被发现，确定后立即向联邦汇报。

在敌方，暂且说是敌方，什么情况都不明白的基础上完成这些很困难，尤其是当源赖光和鬼切在飞船跳转后看到的那颗被用来养兵的行星的时候。

这似乎是一颗巨行星，整颗星球被笼罩在厚实紧密的大气层里，因为极高的风速大气层被吹出规则的环状，一圈又一圈，冲击出无数肉眼可见的巨大风眼。它有三层不重叠的物质环，这表明它磁场的复杂性。

“真在这？”源赖光已经联系上了联邦，对方也能看到他看到的，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怀疑和潜台词。

谁特么在巨行星上搞工厂？大气层下是液体还是气体都不知道，真没驴我？

他之前得到报告的时候都将信将疑，亲眼见到更不理解了。

这他都不用去检查了吧，莫拉德的小兵们可能已经在极端环境里死绝了。

他们的飞船躲在这颗星球外的碎石带里，之前已经扫描完整颗星球，立体图像正显示在双方的会议区。

巨行星上的诡异磁场甚至影响到了通讯。

议会那边点头，声音有些失真：“确认。”

“莫拉德在编号SAZ-730号行星的星环上设置了短距离跳跃点，能实现不穿越大气层着陆星球表面。根据探测，该行星表面为冰层，冰层下有中空区域。”

这他妈得多厚的冰？

源赖光心里计算着可能性，和鬼切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联邦这么大，这么多星星，为什么要走极端？

源赖光得到肯定回复后想把莫拉德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的核桃仁。

“源上将。”议会的人忽然严肃起来——虽然他们一直很严肃，但都是不带感情的那种，这次却多了点人味来。

“我们同您一样疑惑。因此议会猜测，莫拉德上将私养的军队或许，不是人类。”

他们这时候才把之前藏着掖着的材料传给源赖光，是几张非常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风暴肆虐，一个模糊的影子立在不远处，看着像人，四肢粗壮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