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淮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搓大腿,茶几推开了些许距离,尤加就坐在茶几边,双手环抱双臂,面对面和他对峙。
“在浴室里不愿意说,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她眯着眼,紧盯他表情,似要把人盯个对穿。
柏淮默了默。
方才在浴室,尤加亮出那张照片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做不好出任何反应。大脑空白一片,脸上又呆又怔。半晌,他找回声音,询问尤加能不能等他洗完澡。
等了许久,尤加板着脸松口,还贴心地给他带上门。
被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搅和,差点连脑袋上的泡沫也忘记冲走。
尤加候在门口,就等着他出来。人一出现,她朝沙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坐下,尤加也坐下。相互僵持着。
柏淮轻叹气,并紧的双膝打开,贴着尤加的腿,又微微收了角度,将她拢在腿间,很有占有欲的姿势。他倾身,手肘支在膝头,矮了尤加几分。
“对不起。”
蓬松,还带着潮意脑袋垂在眼前,跟只闯祸的狗狗似的,可怜巴巴得很。尤加扫一眼,不为所动,依然冷言:“为什么对不起。”
“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柏淮壮着胆子,额头抵在她肩头:“七年前,我就开始听你的陪你说晚安电台,你开通微博后,追了过去,刚好看见你发布这张照片......然后就保存了下来。”
“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尤加没推开他,嘴上继续讨伐。
“嗯。你......没有什么变化,和照片上的模样差别不大。”
尤加算是明白了他当时神态的怪异,连钥匙都没接住。原来在租房的那天,他就认出了她。所以接下来那些日子,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团团转?
还是说,柏淮出现在榕屿 ,也是一场谋划过的有意为之。
她站起身,退开到几步开外,拉开距离,声音冷下几度:“你是怎么找到安和巷的。”
体温肉.体抽离,柏淮呼吸凌乱,心头的抽搐感再次袭来。仿佛尤加这一离开,就是永别。他额间发丝蹭得凌乱,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疏离感和冷冽味,反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他上前一步,尤加就后退一步。柏淮挫败地停在原地。
“尤加,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你相信吗?”
他低声,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你。当时租下房子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房东,我只是、只是......”
柏淮和她说明了初到榕屿,经过安和巷的来龙去脉。
尤加默声听着,他解释结束后,问:“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讷讷:“你有男朋友了。”
“这两者有冲突吗?”
“我其实当时没想这么多,只希望你能开心就好。”后来他被一点点吸引,无法自拔。
尤加在心里噢一声,又问:“所以那天的蛋糕。”
“特意给你做的。”柏淮主动交代,“怕你不肯收,所以找了别的借口。”
尤加安静消化他说的话,与她猜测的相差无几。柏淮脚下动了动,往她身边走,伸出自己的手臂。她用眼神询问这是何意,柏淮缓声说:“给你撒撒气。”
静了几秒,尤加张嘴,对着那手臂发狠地咬,留下刀刻般的齿痕。她盯着发白的齿印,推开那只手。
“我要是没有发现这张照片,你就一直打算瞒着了?”
“没有,我本来是打算去了川南就和你说。”包括他的家人,他的过往。柏淮想拥抱她,但不敢动作,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
“谱还挺大。”说个秘密还挑地点。尤加瞪他一眼,朝他伸出手,“你手机给我。”
柏淮双手奉上。
电台APP显眼得很,她点进软件,切换到个人中心。圆圈里的黑色头像,与给她私信的人吻合。
那个连着七年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真的是他。特别关注,每一期的音频一条不落,除了她之外,没有过其他电台的订阅记录。
这家伙是有多爱听她的电台?
“你......”尤加一时间有些失语,“我今天借用你电脑,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就在猜测,连着七年给我说生日快乐的人,会不会就是你。”
她眨眨眼:“你不会是有什么雏鸟情节吧。”
柏淮笑得勉强:“刚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尤加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捉弄你。”
“尤加,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他压低声音,“即使没有遇见你,我也仍然会在往后的每一年,和你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