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莫名其妙被打断,看着他:“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你说……”许盛言欲言又止,踌躇地开口,“他前几天没出现…”
“嗯,肩膀那刀虽然不重,但毕竟流了不少血,我哥联系不上他,找不见人,后来宋年希回国,才又听见他消息。”陈聿指尖叠在膝盖上,轻轻敲,“很难不猜测是和他这位联姻对象有关吧。”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这段时间,林砚周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从不主动探听林砚周的任何消息,或许有例外,可那样的情况少之又少,但林砚周的名字依旧无孔不入填满他生活每一寸缝隙。
想要找到一个没有林砚周的地方,太难了。
于是这半月过于平静的日子,显得弥足珍贵,但偏偏就是这一次,如果他知道,如果那晚他跟过去了,他绝对,肯定,不会让林砚周受伤。
哪怕他豁出性命。
言心堂出身帮派,许家满门没有一个文将,他从小便精通拳法,枪械器材更不在话下,家族出事那年他不过刚刚10岁,许盛言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想,但凡那年他再年长五岁,父亲和叔叔们,就绝不会死在自己面前。
现在他终于有了足够傍身的本事,更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他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可是他做不到,他甚至不能知道。
刻意的逃避,能暂缓情感上的挣扎折磨,却也往往容易错失最重要的东西。
难怪他会应下宋年希的晚宴邀请,危难时刻伸出的援手,很难不动容吧,许盛言想到此,及时打住。
灯火辉煌处,幽蓝胸针在林砚周襟前隐隐闪烁,他目光很缓慢地挪移,从高处落下,锁定到宴厅里那抹清寂的身影。
然后很危险的凝眸。
“砚周,看什么呢。”陈竞坐在对面,刚和其他的女士交谈完,转过来便发现他一言不发的模样。
林砚周看着底下的两人,距离极近,交谈滔滔不绝,似有说不完的话,他盯着人看了很久,才沉声开口:“那是陈聿?”
陈竞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又闯出什么祸事,赶紧过来查看情况,察觉只是在和朋友说话后,顿时松口气:“哦,盛言是他朋友。”
林砚周放下酒杯:“你没和我说过,他跟许盛言认识。”
陈竞表情出现片刻迟缓,面对质问突然心虚,同林砚周认识这么久,他不会不清楚许盛言和他关系不佳的事,即便在媒体面前这家人面上都过得去,但豪门恩怨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知道陈聿和许盛言交好,他也不会自找没趣主动到林砚周面前提。
但他这弟弟,真是从不让人省心。
“他的交友圈,我不好干涉,聿仔从小性子乖张,家中没人管得住他,随他去吧。”陈竞乱七八槽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想要轻轻带过。
没想到,林砚周竟什么都没说,一句简单的“哦”,再无下文。
?
哦?
哦是什么意思?
.
宋年希筹备这场晚宴的目的很简单,接风洗尘之外,再梳理笼络下目前的人脉圈,至于联姻,男女双方没一人表态,始终保持缄默。
整晚,他都没有在公共场合看到过林砚周,许盛言认为,以他性情,或许露个面早走了也说不定,他倒是见了宋年希,对方是特意为了经理的事来赔礼道歉的,客套地说将来合作,虽然他不知道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到底能擦出什么火花。
正宴之后,偏厅有人在玩牌喝茶,再年轻些的都在楼上玩,宋年希喜玫瑰,这里是她的一处私产山头,专用来养殖各类花卉,室内多以维多利亚风为主,也只是额外点缀,整片地皮的重工皆在户外,西洋景庄园典雅馥郁,若非时节不到,来往宾客就能看到连山遍野一望无际的红玫瑰花海。
许盛言一个人走到庭院外透气,刺藤刚冒了绿叶,看时候大约到下月底才会开花,他坐在花架亭下,在处理完今日工作后,点开了宗医生发来的几条新语音。
“……疗法……德国……”
“……临床效果……保守……”
许盛言听完,大概都是治疗建议和国外案例,宗医生只负责告知家属最真实的情况,一切还需许盛言自己抉择,他又点开那几条视频,是宗医生用新的康复疗法教蓝宝如辨认人脸的成果。
后面还发了些,都是日常起居和玩乐,他发现,麓山的葡萄藤似乎又冒出了些新叶,蓝宝如十个视频里,五个都是坐在下面看书,是他上次带去的那些。
他起身准备返回,却被花园的一阵窸窣吸引注意。
这条小径灯光很暗,鹅卵石上覆有浅绿的苔藓,平日没什么人来,理智告诉许盛言他不该好奇,但他却从交谈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