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夜,首都星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近十度,晚间新闻称,这是中心区十年以来最冷的几个冬天之一。
江阑在铺了地暖的客厅里坐立不安,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提着一箱礼物去给首都星调查局的领导送礼,顺便给周祉带件棉衣。
局长亲自出来接待,把他领进了茶室。
“周祉?我们这儿没有你说这个虫,雄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江阑指着一旁正在剔牙的副大队长,语气不善地说:“我记错什么了,当时就是那家伙把逮捕令甩在了我脸上,现在你说你们这儿没有这个虫?”
“您息怒,您息怒,我们这儿确实没有收押这只雌虫,不过我可以帮您查查他的行踪。”
副队长看不惯他这副故作深情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呸,早移监了,上头的人办事,怎么能让你知道?”
“你什么意思?”
“慢慢慢!好好说话,别动手……”
调查局那边是不能指望的,一脚把皮球踢到了警局,叫他自己去报失踪,他才不上当,回到了家中。
打听到陛下第二天要去行宫看雪,他早早地就候在了行宫内,当然,这是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均旨。
赛勒斯看到他走近,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虫皇见到他时面色一喜,“爱卿是有何事请奏?难不成是想通了?”
“我回去想过了,陛下这个忙,我愿意帮,”江阑也不含糊,他确实愿意顺手帮这个忙,“不过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若我立功,您就赦免周祉的所有罪过,再恢复他的军籍。”
对于虫皇来说,找个借口“大赦天下”是再容易不过,不过他很好奇,“你就不为自己谋些什么吗?”
“我?我自己要什么没有?”
江阑不明白,他需要为自己谋什么吗?
虫皇被他这狂妄逗乐了,扭头对身边的赛勒斯说:“好,不愧是你认可的虫。”
“我从未认可过他。”赛勒斯丝毫不给他面子,每个字都在警告他俩少和他套近乎。
“愿为陛下效犬马……”江阑刚想说句客套话,然后离开行宫,突然想到这话不对,他才不要当狗。
话到嘴边一转:“……效,效劳。”
怕他有心理压力,虫皇又说:“你放心,即便办不到也没有后果,你有这个心,朕就已经很欣慰了。”
江阑扯了扯嘴角,这是压根没指望他能成事吧?广撒网罢了。
离开行宫之后,司机问他现在想要去哪儿,他打开地图,忽然发现这里离首都星烈士陵园很近。
他记起来周祉说过想去那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打算去那附近转转。
将花放在先辈的墓碑上,他深深呼吸了一口陵园新鲜的空气,视线转向了一旁的一块无字碑。
他注意到了一丝不对劲。
墓碑下存放骨灰盒的地方本应该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如今边缘的缝隙十分明显,像是刚被虫打开过不久……
这块碑是他十年前替周祉立下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动过。
虽然他确实一早就把钥匙给了周祉,但是这锁年久失修,就算不用钥匙也能开,他不确定是不是他本人打开的。
他蹲下身,用指尖摩挲着锁口处,金属的表面有一些锈迹,除此之外很是平整,不像是被虫暴力打开过。
难道……他真的来过了?
可他不是被逮捕了吗?是谁放他出来的?
算了,万一只是守陵人正巧打理过呢?
他摇摇头,转头离开了烈士陵园。
该去办正事了。
虽说是答应了虫帝要提供线索,剿了那些违规的制药工厂,但是那些工厂在哪儿,他单枪匹马又该从何寻找线索?这哪哪都是问题。
他决定再去那家酒吧打探一下。
白天的black iris十分安静,暂不营业,但是门口坐着几个睡得正香的醉鬼,他记得这几张脸,前天他都见过。
“公共场合嗑药,也不嫌丢人?”
没想到地上的醉汉还醒着,也不惯着他,骂道:“装什么装?哪家店说过不允许公共场合吃“梅子”了?你看隔壁那家还把这个当做宣传呢。”
他抬手指向了对面那家会所,江阑认得,那家是佩德赞助的。
他不太相信这个醉汉的话,晚上又来了一次,果然被他逮了个正着。
与其说是逮,这儿的工作人员也都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药片当着客人的面放进酒里,之后才会出餐。
“佩德,我以为你不会挣这种钱。”他把这一切拍了下来,用语音发了条消息。
对面回得很快,不像是工作正忙的样子。
“别生气,可是现在哪家店不这样,要是不这么做,会被大家联合抵制的。”
他刚要说什么,佩德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毕竟事关年底给你的分红,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瞧见这句话,江阑没来由觉得好笑,要是知道分红是靠这个挣来的,那他宁可不要。
不过,既然这家店有货,那佩德手里就必然会有进货的渠道,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源头的工厂。
“好啊,那你跟我说说,这药你都是从哪儿进货来的?”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你又用不上,这是专门给雌虫吃的,里面有雄虫素。”
有雄虫素?怪不得那些雌虫对此如此痴迷。
那这事儿更不对了,雄虫素难以保存,提取过程更是相当复杂,如此大批量的药物,得用上多少雄虫素?
如果真是这样,这些雄虫素的来源恐怕比造药本身更值得追查。
不过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佩德说:“别想太多,都是合成的,不然哪来这么多雄虫给他们榨啊?”
“合成雄虫素?闻所未闻。”
这种东西还能合成的?如果合成的与雄虫分泌的效果相同,那天底下还有多少雌虫会愿意为嫁给雄虫赴汤蹈火?
看他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佩德敏锐地察觉出了异样。
“你在查这件事?稍等,电话里不方便说,我们见个面,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你投资的那家会所里,我知道你就在楼上,下楼。”
两分钟之后,佩德下楼把他拉到了会所顶层的办公室里。
他在沙发上坐下,佩德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了桌上,玻璃瓶还带着冰箱的温度,冰冰凉凉的。
“呼,你怎么突然抽风要查这个?这药虽小小一粒,但它背后隐藏的势力在首都星盘根错节,如果我不引进,那我别的生意也不好做。”
“做生意不能昧了良心,你之前不是以此为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