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彻轻狂的声音淹没在雪地里,须臾,他蓦地伸手,一把将她捞上马背,许是受了冷的缘故,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不住颤抖。
“李元彻,你放开我!”
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牢牢锢在自己怀里,声音中满是残痛,“衔月,你告诉我,什么是真心,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你以为我李元彻是傻子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谁吗!你嫁给我,不过就是为了同他赌气罢了,在此之前,你可有正眼看过我,嗯?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街头巷尾流言纷纷,你将我李元彻的脸面放在哪里!你说呀!”
他的呼吸声扑在自己的耳畔,灼热而又狠辣,她说不出话来。
沈衔月双唇颤抖,试图伸手推搡开他,“我,我没有。”
“无所谓,衔月,即便我得不到你的心,最后拥有你的人也只能是我!”
李元彻笑意冷然,他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扯开她的衣襟,空气中隐约可闻锦帛破裂的声音,冰冷零碎的雪花翻飞,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是他的羞辱。
更是他的报复。
她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他恨她,竟然已经恨到了这等地步。
愤怒羞愧涌上心头,沈衔月不可置信地一巴掌打了过去,“李元彻你放肆!”
她的手还没有伤及他半分,就被他牢牢攥在掌间,他的力道在她纤细柔弱的腕子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红痕,“我放肆了又怎么样!我就放肆了!沈衔月,我告诉你,我讨好你,为的不过就是今日罢了,我的兵马已经攻入禁苑了,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个天下就是我的了!”
沈衔月啐了一口,“李元彻我告诉你,你就算杀了我,你就算杀了天下人,也改不了你篡权夺位的事实,他日史书工笔,你永远是被唾骂的乱臣贼子,李氏皇族的不肖子孙!”
李元彻怒从中来,他狭长的眼眸阴暗深邃,沉沉打量着她的脸庞,凭什么,凭什么就算自己夺得了这个天下,她也还是看不起自己,凭什么!
他咬牙喝命,“所有人,转过去,有谁胆敢偷看,本王剜了你们的眼睛!”
“是!”
沈衔月有些慌了,这个人现在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要做什么?”
李元彻冷冷打量着她,反问,“你又不是没有做过,难道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他冷笑,旋即抬手,用剑尖挑开她的斗篷,继而是里衣。
沈衔月忽然反应过来,她虽然是未出阁的女儿,但今日是他们二人的大婚之日,她的嬷嬷昨夜已然教过她许多,她的脸色煞白,颤声握住了他的手。
“不要,我求你,不要。”
李元彻凤眼漫不经心地上挑,剑尖停留在她的诃子上,“哦?你求我?原来,太傅之女也有求人的时候呀,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就饶了你。”
沈衔月咬紧下唇。
她不能说。
李元彻望着她的样子,眉眼间攒起怒容,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他随手解下袴褶,隔着华丽的氅衣,她感觉到他的动作粗暴肆虐,几乎难以忍受。
洋洋大雪中,他做着他想过一千遍一万遍的事情。
他想要这个帝位。
他更想要她。
哪怕如今只有一步之遥,他也等不及了。
沈衔月死死抿住唇瓣,感受到身后那个血脉喷张的男子烫人的温度,她的牙齿打着颤儿,“李元彻,你无耻,你卑鄙,你下流!”
他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我再无耻,我再卑鄙下流,也未曾对你生过二心,可你呢!”
沈衔月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你不要再说了……”
李元彻低沉沙哑的声音有如鬼魅,“衔月,你心里的那个人叫时倾尘,对不对!你是我的妻,可你的心里却装着另一个男人!”
痛。
好痛。
身上痛,心中更痛。
潮水一般的浪涛袭来,沈衔月几乎要晕厥过去,濡湿的发染红了她的眼角,她的泪水打在他的前襟,冰冰凉的,李元彻的心不自觉猛地抽了一下,没有什么比美人的眼泪更能打动人心,他瞧着她破碎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该死。
李元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口轻唤,声音中是显而易见的慌张,“衔月……”
沈衔月不理他,只是以手掩面,背过身子啜泣,她的声音似乎因为情事,于婉转而动的娇羞中掺着一抹哭腔,更叫人心思百转,“允格,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唤了他的小字。
李元彻一下子慌了神,是啊,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么侮辱她,他忙不迭地抱住她,用自己的大氅遮住她单薄凌乱的衣衫,“对不住衔月,我气急了,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觉心口一凉,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唇角再一次勾起狞笑,沈衔月手中的匕首就那么被他无情地抢走,他冷峻的眼眉扫过她忍耻的唇瓣。
“衔月,你想杀我,是吗?”
沈衔月咬着齿关。
李元彻觉得有趣,他低下头,凝视着她眼眸中的泪花,“方才我那么折辱你,逼迫你,你都没有对我下杀手,为什么我刚一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你就急了?还不不是因为你爱他!”
他一抬手,将她抵在了马背上,一遍遍地逼问着她,“你爱他,竟爱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冲击和他的话语一样有力,她只觉得,自己要被巅碎了,意识渐次变得模糊,她杀不了他,可她绝不能任由他污蔑倾尘。
倾尘,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一样,不该染上半分污垢。
这是她的父亲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这是他们沈氏一族的使命。
她必须保全他。
沈衔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向了李元彻手中的匕首,伴随着一声惊呼,鲜血染红了她的脖颈,漫过锁骨,和她先前流的血融为一体,银装素裹中,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艳。
李元彻颤手抱住她。
他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豁出自己的性命,只为了撇开那个人的污名。
“李元彻,你记住,我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你记住,不然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元彻狠狠咬牙,忽从怀中抽出一枚玉佩,“沈衔月,你可还记得这个?”
沈衔月眸光一顿。
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时倾尘的东西,自她认识他以来,他从未离身。
她强撑着伸出手去,试图攥住那枚玉佩,“他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李元彻凤眼狭长,像是一把锐剑,赫然扎进了她的心扉。
“衔月,你以为这个人真的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吗,你以为他不知道本王今日的谋算吗,想来他从未告诉你吧,这枚玉佩可调骠骑营大军,若非如此,本王也不能这么快拿下城门,直捣禁苑,你,还有你们沈氏一族,简直就是个笑话!”
沈衔月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她死了。
飞花皑皑,跌入眼眸,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死实在太过愚蠢,她不知道李元彻为什么要谋反,更不知道时倾尘的玉佩为什么会在李元彻的手里。
还有……她为什么会爱上他……
时倾尘,这个原本和她不该有半分交集的男子。
北风卷地,过往的一幕幕袭来,她沉入死亡,一如堕入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