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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梨花苑。
沈衔月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有点晕,她望了眼蒙蒙亮的天空,意识到起早了,她掩面打了个呵欠,又眯了一小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掀衾下榻。
“莺儿,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吧,宁可早些,也别迟了。”
莺儿应了一声。
二人出了梨花苑,不紧不慢地往慈安堂的方向走,莺儿瞧了眼四下无人,笑道,“昨日姑娘回屋之后,把我们都给撵出来了,有件要紧事,没顾上和姑娘说。”
沈衔月昨晚做梦了,她想起梦中种种,不由得红了脸,她轻咳一声,方问。
“什么事?”
“姑娘不是让我找翡翠打探消息吗,昨儿夜里,她偷偷来见了我。”
沈衔月脚下一缓,“她怎么说?”
“听翡翠说,燕王妃在老夫人跟前提了一嘴,说是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之前耽搁在外头,错过了议亲的好时候,如今既然回来了,不妨为姑娘说门亲事,等姑娘嫁了人,也为燕王府多添一份助力,昨天晚上,燕王妃又去了一趟慈安堂,翡翠守在外头,没听清她们说了什么,只听见门开了之后,老夫人说了句再斟酌斟酌。”
沈衔月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笑意,她就知道,老夫人和燕王妃的突然示好定是别有用心,果然,这就开始在她的亲事上动脑筋了,只是不知道,燕王妃和老夫人说了哪一家?
“好生谢她,再烦她继续帮着打听。”
“明白,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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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衔月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济,没说两句话就让沈衔月回去了,沈衔月给莺儿使了个眼色。
莺儿会意,出来的时候趁没人注意,悄悄拉了翡翠说话。
“翡翠,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我昨儿不是和你说,燕王妃来找老夫人了吗?”
“是啊,不是说要给姑娘议亲吗?”
翡翠把莺儿拉近了一些,“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莺儿摇头。
翡翠拧着眉毛,“是太子!”
“啊?”莺儿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又高兴起来,“那你皱什么眉啊,吓我一跳,这是好事呀!那可是太子殿下,要是能嫁给他,姑娘的后半生也有着落了。”
翡翠摆摆手,“你先别急着高兴,你可别忘了,表姑娘是王爷的私生女,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不过是个妾罢了,所以老夫人才不愿意,不管怎么说,表姑娘最后都是从燕王府出去的,这不是让咱们燕王府没脸吗。”
莺儿这才反应过来,她啐了一口,“呸,谁家姑娘愿意做妾啊,燕王妃的心思也太过歹毒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老夫人糊涂了,这门亲事做不得呀!”
翡翠拉了莺儿一把,示意她小点声,“老夫人肯定不愿意应承这种事,我听说,这并不完全是燕王妃的意思,而是……”翡翠往天上指了指,“所以老夫人才犯了难。”
虽然翡翠没说,但莺儿也知道,燕王妃是太后娘娘的养女,如此说来,燕王妃的意思或许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难怪老夫人眼下乌黑,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觉。
这门亲事是太后对燕王的拉拢,更是皇权对臣子的威慑。
无论老夫人愿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她都不能在燕王妃的跟前表露出来。
莺儿咬着牙,忿忿道,“欺人太甚!”
“别急,老夫人还在犹豫,这门亲事成不成的也不好说,老夫人就算不喜欢表姑娘,也不能不顾及燕王府的名声,你回去和表姑娘知会一声,让她心里有个算计。”
莺儿愣了一下。
翡翠解释道,“燕王府对我有恩,就算我不嫁给你堂兄,我也不愿意看见这种让燕王府没脸面的事儿。”
莺儿感动不已,她握住翡翠的手,“好,我回去和姑娘商量一下,若是有了脱身的法子,我们一定重重谢你。”
这时候,慈安堂里有人喊翡翠的名字,翡翠说了句“不用谢”,就匆忙离开了。
另一边。
莺儿扶着沈衔月回了梨花苑,路上,她将从翡翠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向沈衔月说了,沈衔月听了敛眉不语,莺儿瞧着沈衔月淡定的表情,急地直跺脚。
“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呀!”
沈衔月想了想,问道,“你没听岔吧?是太子殿下,不是三皇子?”
“三皇子?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沈衔月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个人不是李元彻,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没事,对了,今早去慈安堂请安的时候怎么没瞧见表兄?”
“世子要招待从长安来的贵客,一大早就出去了,所以才没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衔月认真想了一会儿,心里忽然有了个好主意,“莺儿,你一会儿找两套男子衣衫,我们出府一趟。”
莺儿不明就里,“姑娘要去哪儿呀?”
“表兄在哪儿招待贵客?”
“好像是杏花村吧。”
沈衔月点点头,又问,“离杏花村最近的青楼是哪个?”
莺儿更糊涂了,“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这个,自然是有我的用处,你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附近最大的青楼应该就是春风馆了。”
“这名字起得竟像是读书人的地方。”
莺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这话倒也不错,一个杏花村,一个春风馆,来来往往的客人要么就是正在读书的,要么就是准备考试的,要么就是考完试换上了官袍的,可不正是读书人的地方。”
“嗤,那我们今日也做一回读书人。”
“姑娘的意思是?”
“我们先去春风馆,再去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