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定北候府,宁锦萝送几位舅母离开后,便往海棠院方向走。
此时已近日薄西山,残阳铺满半边天,正好是海棠院的方向。
宁锦萝迎着晚霞,在夜色落幕前回到了院子里。
“姑娘回来了。”流云守在门口,望见宁锦萝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高兴地对院里的人大喊,院里的几只大白鹅听到熟悉的人声扇动着翅膀,引吭高歌,身上时不时掉两朵绒下来,洁白柔软,像雪一样。
宁锦宜耳朵尖,在屋里就听见了动静,支使小短腿奋力地向外跑,春柔、夏轻一个不留神,竟被她丢在屋里。
“哎,二姑娘慢点跑。”
鹅都是有灵性的,见经常追它们的人来了,啪嗒啪嗒地跑到后院去。
落霞从小厨房里出来,手上提着个食盒,放进宁锦萝房中后,又迅速出来迎接她。
“都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进去吧。”宁锦萝脸上漾出笑来,见她们都在等着自己,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落霞,我饿了,有吃的吗?”
落霞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姑娘回来开饭。”
用过晚饭,宁锦宜歇了会便去沐浴,宁锦宜趴在她的床上等她沐浴回来跟她玩。
玩着玩着,宁锦宜忽然提起宁锦萝答应给她带两包莲子酥回来,怎么没有带。
还说上次带的已经吃完了,她已经两天没有吃到了,现在特别想吃。
对上宁锦宜一双充满期待,水灵灵的眼睛时,宁锦萝自觉产生一种未履行诺言的罪恶感。
浑然忘记自己拜托梁峥帮忙带的事了。
宁锦萝打着哈哈露出一个尬笑,想着转移她注意力,便拍了拍她的后背,问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宁锦宜果然好骗,立马就忘了要吃莲子酥的事,开始给她细细道来今天做了什么。
“十一表哥带我去爬树掏鸟窝,我不会,他就教我爬,不过我还是没能爬上去,十一表哥就自己上去把鸟窝掏下来给我玩。”
“后来十表哥来了,他说做弹弓去打猎,我们就在府里到处找合适的树枝,后来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教训了,说我们把花都踩扁了。”
宁锦萝想起来二舅母家有一对双生花,才十二岁,估计是从舅舅家回来了。
只听到宁锦宜又说:“十表哥还是想做弹弓,又带我们到堆满木柴的院子里,让人在里面找到了合适的树枝,他也给我做了一个,可以打好远呢,我拿给你看。”
宁锦宜迅速爬起来下床,带来梳妆台下边的抽屉,将她装宝贝的盒子拿出来,从里取出弹弓,献宝似的递给宁锦萝。
“姐姐你看,这就是十表哥给我做的。”
听宁锦宜说了这么多,宁锦萝哭笑不得,自从来到京城成天有两个小表弟陪着一起玩,宁锦宜是越来越开朗活泼,可这性子就变得越来越不像小姑娘了。
以前在越州,她那宝贝匣子里装的都是些漂亮的花呀朵儿的,还有可爱的木偶,亮晶晶的珠子,现在到把男孩玩的弹弓当个宝贝藏着。
想到宁锦宜体质不行,宁锦萝觉得样也好,既增强了体质,又让她快乐,何必一定要拘着她让她做个大家闺秀。
许是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无拘无束地玩着,她的病竟没有再发,这倒是个好事。
宁锦萝眼神温柔,脸上流露出慈爱,有下没下抚摸着宁锦宜的后背,看着她对弹弓爱不释手,比划来比划去的,精神奕奕,心底十分柔软。
房门轻响,落霞推门而入,来到里间,看了眼床上一大一小两人,道:“姑娘,二少爷说有事找你。”
“二少爷找我?”宁锦萝愣了愣,撑住头的手立刻变成双手撑在床上,借力坐起,“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虽有疑惑,但还是披衣下床,头发已经散了,就取了根玉簪随着挽上,松松垮垮地,不像白日那般端庄,垂下的青丝洒在肩头,显得格外俏皮。
梁峥还穿着白日那身衣服,想必是回府后直接就往她这里来了,此刻正在院中的那棵合欢树下等着她。
自从上次他在合欢树下斩断蛇之后,宁锦萝心里就有了阴影,每次路过都走得非常迅速,生怕会突然掉根蛇下来。
即使现在院里养了鹅,蛇不敢来,但她仍旧心有余悸,不敢靠近。
“二表弟。”宁锦萝隔了几步远轻轻唤道,她里面没换下寝衣,就只披了件外衣,一只手正紧着衣襟,指节纤细,水葱似的。
“这么晚来,二表弟可有什么事?”
夜晚的风虽不大,却仍旧透着寒意,青丝飘动拂至脸上,宁锦萝抬手拨到耳后,露出莹洁小巧的耳垂。
袖子下滑,露出一小节皓腕,霜雪似的白,在昏暗的灯光下覆上一层暖黄的柔光。
梁峥眉梢轻挑,眼底幽暗不明,他开口:“表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既如此,那就我回去便是。”
看见他手上提的一包东西,脑中忽然记起什么。
“哎,”宁锦萝连忙叫住他,生怕他转身就走,连忙往前追了几步,距离一下就拉进了,梁峥转过身时,差点撞到他身上,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