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将近日上三竿,宁锦萝才从宿醉中清醒。
好在果酒后劲不算大,因此也并无头痛的感受,只是衣裙上仍有一股浓郁清甜的酒味,染在身上略微有些难受。
一番沐浴后,浑身都清爽了许多。
喝着夏轻煮的牛乳银耳羹,宁锦萝略有些心不在焉。
睡梦中,她总感觉有人旁边盯着她看了许久,那时她正醉得厉害,睁不开眼。
她努力去回想,奈何一直看不清那人脸是谁,只是感受到对方没什么恶意,让人不自觉就放下防备。
她苦思冥想不出来,便问了一旁的流云,“昨日可有人在我身边。”
流云道:“昨日一直是我守着姑娘,姑娘问这个干什么?”
宁锦萝敛眉低目,无意识搅动碗中乳羹,随口道:“没什么。”
心想却觉得不对劲,她分明感受到有人在身旁。
调羹碰撞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宁锦萝索性便不再想了,放下调羹起身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人影,拿起木梳有下没下地梳着。
落霞端了水盆进来,见状忙上前接过木梳替她梳发。
“姑娘的头发又黑又亮,瞧着真让人羡慕。”
宁锦萝微微笑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总归会有头发变白的一天。”
落霞道:“姑娘说这话也忒早了些,那还有好几十年呢。”
宁锦萝淡笑不语,看着镜中自己的乌发在落霞的巧手下逐渐梳成漂亮的发型,心情不由自主愉悦起来。
“对了姑娘,昨日大夫人让人传话,说安国公夫人请听戏,让你早些准备。”
“什么时候?怎么不早些告知我。”
宁锦萝不禁微微着急,转念一想,也不是落霞的不是,自己昨日醉酒,根本叫不醒。
落霞根本不放在心上,温声安慰:“姑娘不必着急,申时才出门,完全来得及。”
宁锦萝放下心,又忍不住心生担忧,上次陈夫人替安国公夫人上门说媒,大舅母和自己都没有答应,也不知安国公夫人会不会心生芥蒂。
安国公府请了南边来的戏班子到府上唱戏,邀请了众多世家官眷前来听戏。
原本宁锦萝心里还在隐隐担忧,但一进府,见到安国公夫人对着自己仍旧笑容满面,热情依旧,那点忧虑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众人落座听戏,这南边来的跟京城的,就是有些不一样,语调柔美婉转,幽怨缠绵,听着无不让人催人泪下。
一本《西厢记》足足唱了两个时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安国公夫人早就设好宴席,宴罢后继续听戏。
宁锦萝从来不知听戏原来这么有趣,在戏里能体会到人物的悲欢离合,生死相依,那种缠绵悱恻的情感尤其让人羡慕。
听到用完饭后,还会再唱一出,宁锦萝心生期待。
梁观溪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撺掇着梁敏淇提前回去了。
李氏和兰氏不加干涉,任其去留。
宁锦萝品尝着盘中美食,一旁的丫环给她斟酒,许是甚少见过像宁锦萝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倒酒时手上微微一抖,不留神将酒洒了出来,浸湿了衣裙。
以为会受到责罚,丫环脸色一变,浑身发抖,连忙告饶,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拭。
“不碍事,你下去吧。”宁锦萝看了眼,只是湿了点而已,并不放在心上。
“是。”
丫环战战兢兢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可置信,似乎怀疑竟没有被责罚。
宁锦萝不会因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而惩戒下人,相反,她更能体谅这些丫环们的不易。
“没事的,你走吧,我不会给安国公夫人说的。”
丫环眼神犹豫,嘴唇微动,似是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退下了。
这时,安国公夫人随意往这边瞥了眼,眼神微动,便站起身手持酒杯道:“酒菜简薄,招待不周,怠慢了,请各位勿怪。”
众人纷纷起身,嘴上说着“哪有哪有。”
“安国公夫人热情好客,请我们听戏不成,还管饭,是我们打扰了。”
“就是。”
“就是。”
安国公夫人谦虚笑道:“承蒙各位不嫌弃,还请共饮此杯,齐享欢乐。”
众人举杯同饮,宁锦萝也跟着饮下杯中酒,落座后继续吃菜。
丫环继续给她斟酒,宁锦萝却不在喝了,昨日本来就醉了酒,便想着今日在外便少饮些。
见她不动,丫环劝道:“姑娘为何不喝,这酒酿是夫人特意从太白楼订的,不会醉人。”
宁锦萝看着杯中微漾的水波,轻笑道:“我只是不胜酒力罢了,一杯足矣。”
见此,丫环噤声,退至身后。
宁锦萝正准备提筷夹菜,顿时感觉手上失力,银筷从手中滑落,引起一阵响动。
不过此时,大家都在互相交谈,这点动静不至于引人注目。
宁锦萝伏在桌上,感觉体内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涌至全身,双颊开始变得绯红滚烫起来头脑也变得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