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己昂捏着盐瓶一动不动,脸色有些发白。
很明显了。
他不敢。
肖酉安勾唇一笑,也没催他,就这么举着腿站在原地,细细体会着腿上传来的痛痒。
那头甜面酱忙着检查完一溜人,回过头见肖酉安露着腿在这招摇过市,整个人吓得几乎灵魂出窍:“肖酉安!你干什么!你给蚂蟥当自助吗!!”
“对啊,前辈!”肖酉安闻言,回身一把抓住付己昂的胳膊,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快喷吧,再晚点我腿该被蛀空了。”
付己昂本来就一脸煞白,听到“蛀空”两个字霎时变得更加难看。
“我……”他咬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不可闻的一声,“怕这玩意儿……”
“又没让你上手捏它。”
肖酉安坏心渐起,笑眯眯地覆上付己昂抓着瓶子的手,压着他手指冲自己的腿一通狂喷,低低一笑:“别怕啊,前辈。”
付己昂手一个不稳,盐瓶掉到了泥地上,整个人往后跳了几尺远。
耳尖通红。
“哎!好!”肖酉安随手将蚂蟥扫落,放下裤子跺了跺脚,笑道,“没事了,继续出发吧!”
付己昂忿忿地盯了他半晌,直到所有人都往前走了,才转过身沉默着跟上队伍。
众人又在灌木中穿行了几百米,终于找到了悬崖边一块植被稀少的干燥空地,甜面酱还是有些担心,指挥停队休整,亲自举着盐瓶把他们一一检查过一遍,确认没人身上再有虫子,以防万一又让他们都把雪套戴上再继续前进。
肖酉安托着脑袋,盯着一旁认认真真戴着雪套的付己昂发呆。
付己昂的目光却始终在观察着另一组嘉宾的动向,他跟着看过去,只能看到互不搭理的霍敬玄和郑齐宇。
不对劲。
肖酉安一皱眉。
这三个人都不对劲。
第一天的目的地是海拔3700米的登望台营地,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还飘起了小雨。
说是“台”,其实也就是个破旧的石头小房子,建在悬崖边上,往前走几步能够看到底下的山谷。
石头屋很小,没有接电线,加上现在是傍晚,昏暗逼仄得几乎有些瘆人,地上布满了上一次徒步者留下的生活垃圾。房梁,墙壁,床铺随手一摸都能摸到厚厚一层陈年石沙,动静大一点更是整个屋都跟着尘土飞扬。
尽管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此刻见到这种场景,肖酉安也忍不住皱着鼻子往后退了退。
他们一行人不少,除了出镜的嘉宾和领队,光摄像就有三个,更别说还有艺人助理,小屋根本挤不下。不过导演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指挥着工作人员在屋外搭帐篷。
那头甜面酱几乎是一刻都没歇着,进了屋子后把包一放,又从包里掏出两个空的大塑料瓶,淋着雨去接水了。
天黑得很快,他们几人把头灯打开摆在屋子的几个角落才能勉强维持照明,等甜面酱回来开始手忙脚乱的做饭。
肖酉安跟着众人头昏脑涨地一通乱跑,到最后竟然连一开始对屋内环境的不适都克服了。
节目组给每个人的包里都塞着一些厨具和食材,甜面酱明显是野外做饭的一把好手,掏出个高山气罐,打起火架好锅加入食材后就开始唰唰炒,油烟和热气似乎将房子里的潮气和霉气驱散了些,一群人围在他身边盯着锅里冒着香气的菜,馋得眼冒绿光。
直到第一口热饭进肚,肖酉安才感觉理智逐渐回笼,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地上。
“其实我出发前都没想到还能吃上热乎的现炒饭。”郑齐宇捧着碗感慨道,“还以为充其量就是自热米饭自热火锅之类的。”
“我也是。”肖酉安夹了块肉,迎着光举了举,看着它冒出的缕缕热气,心中一阵满足。
“多吃点,吃完早点睡。我们明天的目的地定在4500米的环场营地,早上10点这样就得拔营。”甜面酱边吃边划着手机,“从这里上去是7公里,爬升800左右,坡很陡,大家要做好准备。”
“老大,明天如果还下雨怎么办?”郑齐宇问。
“下毛毛雨的话不碍事,直接走就行,现在不是雨季,天岚山的气候很稳定。”甜面酱扒了几口饭,“我主要是怕起雾,每年这个时候雾是最多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肖酉安张望了一圈,站起身,端起碗走到镜头的毛豆面前塞了块肉给他。
毛豆跟着他们一路爬上来,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这会儿嘴里嚼着肉,几乎要流下眼泪:“酉安,我要嫁给你。”
“恶心了啊。”肖酉安搭着他的肩,“你们吃啥?也煮饭?”
毛豆摇摇头:“等你们休息了,我们回帐篷吃泡面。”
“唉……”肖酉安叹了口气,搓了搓毛豆的手臂,“可怜的小毛豆。”
跟毛豆闲聊半晌,扭头望去那头嘉宾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在乐呵呵的聊天,只有付己昂突兀地缩在角落,端着碗鬼鬼祟祟盯着霍敬玄和郑齐宇两人。
肖酉安远远盯着他,一挑眉。
付己昂今晚从吃饭开始就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在观察另外一组嘉宾,自己好几次硬着头皮跟他搭话都没被注意到。
莫名其妙的。
他看了眼门外的镜头,忍着不爽走到付己昂身边蹲下搂住他:“前辈。”
付己昂终于收回了几乎快钉在霍敬玄身上的目光,语气冷淡:“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