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但依稀能看见洞穴前方是片豁然开朗的大空洞,空洞左侧淌着条幽暗的溶洞暗河,河面反射着头灯的光,混杂着淡淡潮湿的硫磺味扑鼻而来,肖酉安下意识皱了皱眉。
“如果这是正确的路,节目组会把终点设在这,这里有辨识度。”付己昂也扭头看去,“一般不会再往更远的地方去,那样没有性价比,但是……”
肖酉安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往回走吧。”付己昂一拽他,“这会他们估计已经发现我们走丢了,在找我们呢。”
肖酉安往前一步捡起地上的头灯,又望了眼不远处的溶洞暗河。
“你拿一下。”他转过身,把头灯递给付己昂,“我拍个vlog。”
付己昂满脸黑线:“你要不直接往脑门上植个镜头得了。”
“那太没隐私了,以后上个厕所都还得自戳双目。”肖酉安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往那边看去,却发现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三目。”付己昂说。
“三四五六七八目全戳瞎,满意了吧?”他笑了起来,抽出手拍拍付己昂,“挪一挪手电。”
付己昂叹了口气,将头灯对准河面。
“来做任务,结果走错了,跑到了暗河旁边来。”肖酉安边看着手机边说,“看着好像还挺大,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鱼。”
说完又一移镜头,把河拍了个全貌,关掉了手机。
回头一看,身后的付己昂正举着头灯看着河面发呆。
肖酉安将手机揣回兜里。
他刚刚说的是……恋童?
是自己想的那个恋那个童吗?
哪个前辈?
他妈的,变态啊!
“我好了。”肖酉安拍拍他,发现付己昂手臂似乎更冰了,有些犹豫地伸手去拉自己的外套拉链,“你要不要套一下我的冲锋衣?”
“态度不用对我这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付己昂回过神,冷声道,“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别再来烦我,不是让你在这释放同情心的。”
话落,举着头灯往回走去。
肖酉安站在原地看着付己昂随着光亮远去,直到完全被黑暗淹没都没有动。
怎么可能再装作没发生的样子?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机器,怎么可能在知道这种事以后还没心没肺地继续那样幼稚的冷战?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洞顶钟乳石尖的水珠滴落发出的声响。
看不见路,肖酉安伸手往旁边一摸,想扶着墙往前走,指尖触到冰冷潮湿的岩壁,被冰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几秒后,一道透着火气的手电光从前方猛地闪了过来,付己昂的声音响起:“发什么疯?还要我牵着你走吗!”
肖酉安盯着那道骂骂咧咧的灯光,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地轻轻勾起了嘴角:
“你懂什么,我在假寐。”
“假你妹!”
原路返回,直到重新从低矮的部分石壁底下钻出来,他们才发现洞里已经全是人了,手电光到处乱晃,把洞穴照得亮如白昼。
“我操!你们俩二货!”甜面酱最先发现他们,隔老远就吼上了,“跑哪去了!我差点就直播跳崖以死谢罪了!”
两人不停鞠躬道歉,从摄像组一直道歉到导演面前,这才知道在低矮石壁那有个向左拐的口子,是节目组设置的线路,为了提醒还在路口那贴了个巨大的红色箭头,他们却因为手电光昏暗加上忙着吵架,完全没发现。
再次向大家一通赔礼道歉,导演这才扶着额头摆摆手,表示不计较。
他俩这么来回一折腾浪费了一个多小时,游戏是玩不成了,大伙只能收拾行李准备睡觉。
肖酉安满脸歉意地跑到自己的行李前,学着其他人找了个坑把睡袋铺进去。铺之前还特意举着手电看了老半天,确认石坑里确实没有沙子虫子,这才放心躺下。
一通鸡飞狗跳结束大家都筋疲力竭,很快安静了下来沉沉睡去,肖酉安也静静地躺着,他的坑靠近洞口,一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月亮。
弯月在稀疏浅淡的云层中间悬着,将周围那一小片天都映得发亮,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真是……太戏剧了。
他闭上眼。
坑底没有风,但很凉快,他舒服地翻了个身,刚酝酿出一丝浅浅的睡意,突然被人拍醒了。
睁眼,看见导演站在坑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身旁是一脸冷淡的付己昂。
什么情况,这老头怎么突然对着自己笑了,好恐怖。
他对导演的最后印象还是录re那天的那次争吵,之后两人几乎都没怎么接触过。
云里雾里地坐起身,看见两人身后的镜头,他瞬间心下了然。
那头导演冲他招了招手,和付己昂往洞外走去,肖酉安翻出坑,刚站稳就被山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又回身扯起冲锋衣胡乱往肩上一披,转身跟上他们。
洞外有一小片乱石,导演招呼他俩挨着他一左一右坐在石头上,随后转身俯视底下安静的林海。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导演看着底下的树木,缓缓开口,“太美了。”
肖酉安默不作声地裹紧了自己的冲锋衣。
冷吗导演,我快美死了。
“是这样的,酉安和小付。”那头导演装完了逼,摆出一副亲切的样子拍拍他俩的肩膀,“因为我们下一期录制的地点是在断背峰南坡,离这里只有几十公里,非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