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翘起的发丝上,显得付己昂整个人轮廓都柔和了起来。
肖酉安觉得脸上一热,下意识移开视线,又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回头看向他。
周围的人都在说说笑笑做着自己的事,人群中只有他和付己昂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他一愣,试探着也勾起了嘴角。
余光瞥见付己昂手指动了动。
一秒,两秒,三秒……
付己昂的笑容在晨光中有些模糊,肖酉安感觉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过自己的心脏,连日淤积的烦闷全被无声地冲刷开,像冰层下终于解冻的暗河。
那头付己昂突然冲他一歪头,举起手机将屏幕转向他。
屏幕上是个计时器界面,清清楚楚标示着00:25.00。
尽管刚刚已经有所察觉付己昂的行为,但如今真正看见那一行数字,肖酉安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二货在完成任务。
就在徐晟眼皮子底下,他仍选择继续他们的计划。
肖酉安扬起嘴角,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跟拍摄像,那哥们儿正瞪圆了眼睛,镜头在他们俩中间来回摆动。
他笑出了声。
早餐完毕,众人背上行李上路,徐晟体力不支落到了队伍最后,甜面酱和茄子分别在队伍最前和最末守着他们。
“今天总行程6公里,累计爬升2000米,预计行程5-6小时,乱石多,很容易摔,小心点。”甜面酱在前头吆喝。
今天的路程落差巨大,都是光秃秃的乱石,肖酉安拄着登山杖,心中思忖之后该如何完成kpi。
还没走多久,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声闷响。
“小付!”
听到付己昂名字,肖酉安猛地抬眼,瞬间感觉自己心都不跳了。
他甩开登山杖冲下斜坡时,碎石正沿着付己昂滚落的轨迹簌簌滚动。那人仰躺在石堆里,冲锋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还对不断围上来的人摆摆手:“没事,真没事。”
肖酉安挤进人群在付己昂身边蹲下,心急如焚看向甜面酱:“怎么回事?”
“石块松动,踩空了。”甜面酱面色严肃,“别动他,你先往后退,围观人都退一下。”
“甜队,别这么严肃,”付己昂靠在石头上,脸色有些差,但还挂着笑,“给我亲友团吓跑了都。”
“闭嘴哈宝贝。”甜面酱接过节目随行医生递来的医药包,问他,“头有没有晕?”
“没有。”
“手脚能不能动?”
付己昂举起两只手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抬起左脚晃了晃:“感觉良好。”
话落要抬起右脚,脚踝刚移动,肖酉安就看见他身子一僵,不明显地吸了口凉气。
甜面酱眼疾手快掀起他裤腿,一看发现他的小腿被石头划了条很长的血口子,从脚踝一直到腿腹。
殷红撞进眼底,肖酉安感觉自己几乎要给这祖宗跪下了。
“好……右腿先别动。”甜面酱放轻声音,从箱子里拿出纱布轻轻敷在伤口上,扭头叫身后的肖酉安,“找瓶生理盐水来。”
“好。”肖酉安点头,开始翻医药箱。
“哎,不会要直接淋吧!”付己昂猛地弹起来。
“躺好!”甜面酱吼了声。
付己昂迅速躺了回去。
肖酉安把生理盐水递给他,又等了几分钟,甜面酱才把止血的纱布揭开,一边开始拧生理盐水瓶盖对付己昂道:“你伤口旁边有碎石,得冲一下,忍忍。”
“忍不了怎么办?”付己昂有些犹豫,甜面酱却没多话,下一秒不由分说把生理盐水直接往他腿上一倒。
“我嘞个——”付己昂猛地闭上眼,吼了声,“肖酉安!!”
“哎哎哎!”肖酉安三两下冲到他脑袋旁边蹲下,手足无措道,“有我啥事儿啊?”
付己昂整张脸都白了,睁眼看着他。
肖酉安心一揪,伸手想抓他手腕,那头付己昂直接猛地扣住他的手,十指交缠。
“没事……没事……”他脑袋一片空白,低声轻轻拍着付己昂脑袋,“很快就好了。”
付己昂伸脑袋往他肩窝里拱,他下意识也俯下身子,怀中人颤抖个不停,肖酉安感觉自己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只能一个劲儿地说没事,指尖似乎还能触到被冷汗浸湿的发根。
忽然,耳畔响起怀中人刻意压低的气声:
“没事你大爷,赶紧给老子读秒。”
肖酉安愣住了。
怀里的身体依然在发抖,可低下头,却对上一双清醒冷静的眼睛。
“69秒。”冷漠的付己昂说,“继续。”
肖酉安张了张嘴,半晌才猛地想起KPI的最后一项:
肖酉安付己昂需十指紧扣不少于520秒。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震惊,硬着头皮接下了付导的任务,在心里接着默数。
70,71,72……
那头甜面酱已经处理完毕,关上医药箱,指挥着他扶付己昂起来。
他听见耳边付己昂对着大家笑了笑,说自己状态不错,不用下撤,可以继续走。
152,153,154……
身侧有谁递了把登山杖过来,他专心数数,看都没看就随手递给了付己昂。
好在之后都是比较平的路,走起来轻松。
358,359,360……
不知是腿太痛了还是要借力,付己昂牵着他的手格外用力,没多久已经沁出了汗。正要继续往前,付己昂突然一个踉跄,他条件反射伸手揽过他的腰。
天热,付己昂只套了条宽松的薄T,这么猛地一扣,男人炙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劲瘦腰身的轮廓在掌心下清晰可辨。
两人距离近得心惊,付己昂抬眼看他,肖酉安顿时感觉一阵酥麻从指尖沿着脊椎缓缓爬升,在后颈炸开细小的战栗。
361,361,361……多少来着?
“数到哪了?”付己昂沉声问他。
“……你别管,还早。”肖酉安心虚,胡乱一摆手。
四周队员都离得远,付己昂扫了眼周围,再次开口:“看好时间,别浪费我这一摔。”
肖酉安怔住,目光下意识往他伤口瞥去,再抬头时声音都变了调:
“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