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摸孟迟菀的脸颊,动作轻柔,在她耳边呵着气,面颊上的“剑”一口一口吐着血,滴落到她身上:“而你呢,你的情郎好像又不管你了。”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她感到惋惜。那双手又缓缓伸向了她的脖颈。
窒息感又吞没了孟迟菀。
她意识渐渐昏沉起来。
过往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般浮现出来。
可她心中清楚,云羡清不会不管她。
但这次,她没等云羡清动手,她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喘着粗气。艰难开了口:“我能……说……服……你。”
“他是我的……哥哥。”
少女的手松开了些,但仍是将信将疑:“哥哥?你莫要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若……你先……松开,待我说完……”她一字一句地往外挤。
窒息感退却,她像是被从水中打捞上来的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
“说吧。”
她缓了一下,而后开口:“他的确不是我的亲兄长。可是,我也的确不喜欢他。他也并非我的情郎。”
少女那双手又开始不安分得在她脖颈处游走。脚踝处的头颅也有几分兴奋的发出几声怪异的呵气声。
但孟迟菀紧接着道:“我第一眼见他,便觉得,他长的像极了我那位死去的兄长。于是我救他,又不辞幸劳将他背回来,甚至于甘愿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将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颗衍息丸给他。”
“后来我说,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记挂着的人……实际上,我在这世上早已是孤寡一人了。可他实在像极了我那位兄长……”
“那又如何。”少女冷淡开口。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哥哥。”她轻声道。
少女登时停住了动作,而后轻笑一声,那粗粝的声线听起来更难听了:“你帮我哥哥?你如何帮我哥哥?我哥哥有何需要帮助?”
可她却忽视掉少女声音中的嘲弄,只一字一句道:“可你哥哥说我能。若是你们当真没有半分冤屈苦痛,怎能困在这宅子中这么多年?”
“我打听到的故事中,有一句话贯穿了你们的一生。”
而后少女的声线同她的声线几乎是同是响起。
“淳宜十三年,林家满门灭门。”
但少女听她说完只是冷哼一声:“姑娘。你说的只对了一部分。我哥哥并非全然认为你能救他。带你来,兴许也并非就给了你活路。”
“你且去试试吧。”
说着,她又轻松地道:“哥哥,带她走吧。可千万要给她留一条命呐,我要亲自验证她说的是不是骗我的!”
而后,四周的磷火瞬间熄灭。
又有人牵着她向前走。
另一边云羡清跟着她,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道,语气依旧和缓温润,有如玉石击水:“姑娘,玩得可还开心?”
“不开心呢,兄长不管我。”她也微笑起来,而后被带着走。
云羡清笑意更浓了,哪怕她看不见他的脸,却也能听出来他有几分愉悦:“兄长不管你,云羡清管你。接下来,云羡清会寸步不离。”
她声音轻缓,有如细雨润泽:“兄长可莫要欺骗妹妹。妹妹这条命可经不起几次玩弄。”
“是吗,可我实在觉得好玩,毕竟也还没到垂死一线的地步呢。何况,妹妹似乎并没有想起我来。”
一步一步。
脚下是枯枝烂叶被踩碎的沙沙声。又时不时有几声寒鸦叫起来,几点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面颊上,而后顺着脖颈划落进衣领中。
叫她浑身颤栗。
她此刻心中却在想:云羡清此人,果真是个她捉摸不定的变数。救他兴许当真救了个麻烦回来。
而后没多久。
光亮又一点点升起来了。但这次并非是磷火,而是切切实实的火光,一大片的烛火。
而牵着她的那只冰凉的手也放下来了。
她抬眸一看,大片的烛光映照着一把把锈迹斑斑的剑——正是此前她梦中出现过的那个剑冢。
而那剑槽之前,正站着位少年。浑身瘦削,面颊上并不像他妹妹那样,而是干干净净的。
只是,那双眼睛空空荡荡,不知为何被挖去了。
他开口,只问了她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