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斯不在,提香连见面礼也不屑行了,跨步走到石桌旁,自顾自的叠起双腿,仪态优雅庄重。
女巫对他的做作行径翻了个白眼,毛茸茸的黑色使魔把东西放到他们俩之间
“缪泽林的信,以及她提到的全部材料,都在这里。”她顿了顿,“至于那个小神官,我必须和穆泽林见面谈谈才能回复你。”
提香只有她讲后半句的时候凝神看过来,待她讲完才接着动作,锋利的爪子当作开信刀,毫不客气地划开了火漆,检查一番过后,他很爽快地拿出一本书交给女巫。
“我不知道,你对着龙族小辈们搞出来的东西这么好奇干什么。”女巫翻着书,转着检查封面和内页的完好程度。
这位明明是个年龄不知好几的老怪物,种族衰落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倒是跟小辈们抢起配偶来了。为老不尊的东西,女巫腹诽道,却也不敢当着面损他。
提香对她的话没给什么回应,公式化地点了个头。
女巫准备起身离开了,但临走之前不放心地又回头嘱咐了一句
“穆泽林强调,对人类而言,一滴就足够了,”她眯着眼睛审视他,“你记清楚了吗?”
他折腾自己还好说,千万不要给人小孩搞出什么好歹来。
白目蝴蝶的鳞粉、蒲公英的种子、一些香草的根茎........以及双方新长出来的头发,提香仔细从那一小把红发里面挑拣,最后盖上坩埚的盖子。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炉底的火焰,尽管眼睛发痛也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最后是锅中传来甜腻的桃香,他这才回过神来,把药液装好放凉
提香有着许多的收藏,从女帝着迷的欧珀器皿,到女巫的银瓶,教廷早期彩绘风格的也不计其数,他丝毫不觉得疲倦地在其中挑选了半天,任何一个容量合适的都被他找出来评头论足一番,他想给这药水找到一个最合适、最美观的器皿来盛放,内心的□□又在不停地催促他更快一点。
这个怎么样呢?就用这个吧,快去启程吧,快去将他变成自己的东西吧!
你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他吧?
康斯坦斯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洗了准备还给优利。
他直到坐在庭院里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居然接的是冷水,只好再用点魔力手动加热。他控制着输入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加热,生怕又把器皿损坏了。
此时的夜风已经比冬季温和了不少,却也谈不上凉爽,只是他刚才因为紧张和运动出了点汗,这会也不觉得冷,。
一停下手底下的事,他就控制不住地思考提香的话。他一会觉得对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是自己思想不正心思龌龊,一会又觉得是对方不知廉耻,败坏公序良俗,竟然敢光明正大戏弄神官。
不对,他已经不是神官了。
康斯坦斯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叠在胸前,他对提香的说法是肯定的态度,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教廷,可它给他留下的烙印还在他的生活中。
在战斗的时候受伤很痛苦,他幼时无比羡慕和他一同参加训练的小孩们,他们摔伤了只用等老师们的治愈法术,眼泪还没掉上一会伤口就好了,他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法术对自己无效,也不愿再做哭得最久的那个小孩,于是拼命练习,最后同龄人再也伤不到他。
他脱掉上衣,点燃蜡烛,镜子前的皮肤光滑平整,他却能清楚的记得留在每一个地方的伤口。
在圣枪的庇佑下,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就算法师法师几乎炸烂了他半边身子,只要能憋着一口气活下去,血肉就会从伤口里长回来。
可是那太痛了。
生长的痛苦和瘙痒几乎要把他逼疯了,枢机叫上了所有没有出任务的处刑官,他们日夜轮班,不仅是为了第一时间照顾他的需求,保证他睁着眼不要咽气,更是为了按住他,防止他因为血肉生长的痛苦自尽。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恶心。
他的确是不够坚强,不够深明大义,竟然敢拒绝这条伟大的牺牲之路,于是便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康斯坦斯看向镜中的自己,用力闭了闭眼睛后再睁开。
无论用什么手段,自己都不想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