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营养价值很高啊。”死灵法师手上神经质地抚摸着那条狗,视线恨不得将康斯坦斯解剖开来。
如果对方也是这样想的话,那么一切就合理了。
康斯坦斯握紧了叉子,面上维持着镇定,也照葫芦画瓢,学着提香的动作分割火鸡,干净利索地将骨头和肌肉分开。
康斯坦斯没有告诉提香的是,继任圣枪使的事迹已经由德鲁伊告诉他了,她仅仅把他当做普通的流放犯,闲聊似地提了一嘴。
康斯坦斯知道自己的逃离是任性的行为,在了解到祝福背后的蹊跷之后,他不免替后来者担心,内心已经自作主张地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因此试图在自己力所能及地范围之内做点什么。
他因此存了在餐桌上问问对方的心思,甚至请求提香再一次帮忙,只是转折来得比想象中要快,本来他还在纠结自己得寸进尺的问题,现在看来,自己也不算是毫无交易的筹码。
提香意识到了他过长的沉默
“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啊。”提香微微挑起眉毛,有些不满。
“抱歉。”康斯坦斯从善如流。
尽管期待的是进一步的调情,面对康斯坦斯的逃避态度,提香也只好作罢。
一旦知道了提香的真身,对方那一直高高在上的态度反而没那么令人恼火了,像一下子成了舞台剧的演员,知道对方角色下的真实之后,即便扮演的死敌,也不会生气到哪里去。
康斯坦斯漫无目的地发散思路。他在思考如何恰当地提出这一点,从理性上看,也许在餐桌上、趁着气氛更好的时候提,提香接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他微妙的不想打扰提香的好心情,因此踌躇不前。
如果再做几道菜,弥补一下他就好了。
康斯坦斯终究还是放下了刀叉,抬起脸,直视着提香。
他感觉得到对方对自己有些许的好感,而从前他向来不屑于利用这些,只是他手上的筹码太少了,少得哪怕认为这样的行为相当卑劣,他都必须得尝试。
因为提香实际上谁也不在乎,尽管他表现得像个慈悲善良的好心人,康斯坦斯也认为这是为了得到他血肉所作出的伪装。
“圣枪的继任者找到了。”他这样开口,声音有些艰涩。
提香的动作顿住了,他也微微抬头,却没有放下餐刀,刀锋依旧停留在被他隔开的肉中。
“所以呢?”他这样问,神色却显得相当平静,他并不是在询问问题的答案,而是在等待康斯坦斯的态度。
“我不能让他和我一样........”康斯坦斯反复斟酌着说辞,又忍不住从下往上观察提香的脸色。
刀叉放回盘中,相撞出清脆的响声,提香的动作不大,但这响声在二人的默然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觉得你能救所有人吗?”提香的声线平直,康斯坦斯却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的怒气。
康斯坦斯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睛;“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提香,”他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坚定,提香便明白,康斯坦斯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可以吃掉我的,”康斯坦斯说,“如果你能教我解决这个问题,我心甘情愿地被你吃掉。”
到底在说些什么?
提香愣了一下,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他认为这个话题跳脱得太大,他的逻辑需要转几个弯才能明白康斯坦斯到底在想些什么。
提香的脑子还在纠结于自己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康斯坦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等他从乱麻一样的线团中抽丝剥茧,想明白后半句是什么意思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勃然大怒。
他自认为相当习惯被误解了,理性上明白自己有诸多可疑之处,他也相当傲慢,无所谓自己被怀疑,因为他有相当的能力去解决这些。只是当这个对象是康斯坦斯时,提香才觉得愤怒和委屈。
提香不会承认,他在康斯坦斯身上实际寄托了自己的诸多幻想。
他期待对方永远停留在“依赖提香的落魄神官”状态里,只是还没等他享受这样的幸福,英雄就要急不可耐地奔赴战场,自己竟然还是得被抛之脑后——而他还根本没来得及留下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