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师,有时候你真是比江忆晴还不听话。”
江天晚深觉头痛。
可架不住喜欢的人用湿润的眼睛看着你,鼻尖眼眶都红红的,声音还委屈。
钢铁之心也被熔化了。
江天晚缴械,叹气道:“最多一小时,不跑不跳不转圈儿,能做到吗?”
宋成希讨价还价:“小跑小跳转小圈儿,一个半小时,行不行?”
江天晚毕竟是谈判桌上的老手。
“就一小时,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锁卧室里去。”
“成交。”
宋成希从善如流,且没有拒绝江天晚背他过去的要求,还自觉勾着人脖子,一副很乖的样子。
深夜的玻璃舞房,月光如水,铺洒了一地。
宋成希穿着条宽松的烟灰色毛衣,米白色阔腿运动裤,站在舞房中央,被月光笼罩着,周身像镶了圈毛茸茸的荧光,不像凡间人物。
江天晚坐到了忠实观众席,靠着墙,静静看着宋成希找音乐,架手机,又在音乐响起时,立即进入了跳舞的状态。
跳芭蕾时的宋成希,和其他时间的宋成希不一样。
从江天晚第一次在彭城一中旧游泳馆里看见他练习芭蕾时就发现了。
废弃的游泳馆,处处可见蛛网和羊绒地毯一样厚的灰尘,破损的体育器械堆积在角落。
一派荒芜废弃之中,在满铺淡蓝色瓷砖的泳池底,宋成希旋转跳跃,投入忘我,干净清澈。
江天晚看过很多以末世为背景的动漫,也看过白衣的六翅天使如何拯救废墟之上的世人。
那一刻,他只觉得漫画里才有的场景照进了现实。
现在这一刻也是。
夜色如墨作舞台,漫天星辰作羽衣,皎皎月色作舞鞋,宋成希是不沾凡尘的天使,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精灵。
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天使,现在近在咫尺。
那时怦然的心跳,穿过岁月,在此刻又一次撞击江天晚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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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水华府养伤的小日子很滋润,衣食不用操心,住行有人打理。
懒散了一礼拜,宋成希觉得自己都被养胖了。
医生说的是休养一周,所以七天时限一到,宋成希多一小时都耐不住,一大清早就直奔舞房。
休养的时间里,他也没闲着,为《茧》而编的舞渐渐成形,杏荷杯的编舞也做了改进。
现在,他迫不及待地要伸展手脚,猛猛跳上一整天。
宋成希专心练习了整个早晨,舞房地暖开得足,脱得只剩一条短袖了,也还是练出了一身汗。
停下边复盘边收汗的功夫,宋成希捉住了藏在舞房门外的白色身影。
“天晴姐?”
江天晴被发现了,干脆推门进来,顺手就把自己肩头的针织披肩移到了宋成希的肩膀上。
“看你那么投入,就没敢打扰你。这么收汗可不行,会着凉的。”
宋成希心头一暖,恍然记起,上次这样叮嘱他别着凉还给他批外套的,是杨妈。
上次匆匆告别后,宋成希倒是给杨闵华发过些消息,说了他打算参加杏荷杯的事,也汇报了练舞的进度,讲了编舞时遇到的困难。
杨闵华依旧没回复。
年尾渐进了,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许应该再跑一趟彭城。
宋成希想到这里,问起江天晴:“天晴姐,如果是江天晚犯了错误,让你失望了,你觉得他怎么道歉,你才能原谅他?”
江天晴想了想,很认真地向宋成希说起了一件江天晚小时候的事。
那时江天晴读初中,江天晚还是豆丁似的小学生。
小天晚淘气,用油性颜料弄脏了姐姐第二日登台表演要用的白纱裙。
江天晚嘴硬不认错,嘟囔说:“不就是条破裙子,让妈妈现在重新给你买一件就是了。”
江天晴气坏了,冲他嚷嚷:“你懂什么,裙子上的纱是定制的,不同角度的光照会有不同的色泽,全世界就这么一条!”
说完,她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江天晚一开始还装着不在意,直到发现姐姐连晚饭都没来吃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哭哭啼啼地在江天晴门外道歉。
江天晴就是不开门,还赌气说,除非江天晚能连夜给她变出一条世上独一无二的裙子,否则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然后呢?”
宋成希想象了一下小豆丁似的江天晚哭红双眼的模样,觉得应该很可爱。
“第二天大家一起吃早餐时,到处都是找不到小晚儿,后来发现他在他自己的画室里睡着了。”
江天晴想起往事,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你知道他多厉害吗?他真的给我做了一条世上独一无二的裙子,是用淡粉色月季花瓣一片一片缝成的裙子。”
“摘花、清理、缝制,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做完,累得原地倒头就睡。”
宋成希也没想到故事会有这么浪漫的结局,好奇追问:“那你穿着那条裙子去表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