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河垂下眼看着他,“我……”
他们像两尾游离在珊瑚礁外的鱼,就这么你追我赶,不知不觉间已经离比赛场地很远了。临海的潮声在耳畔涨落,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银边。
郗河其实想说我找你只是因为想见你,根本没有什么事。他张开双唇,喉咙就像是卡了壳,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可俞昼雪心领神会,慢悠悠地说道:“所以根本没有要紧事,你来找我只是因为你想而已。”
对方以沉默应对,他就继续赶鸭子上架似的问:“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郗河笑了声,像是在自嘲,“你既然知道答案,也没必要追问。”
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彼此,俞昼雪忽然开口说:“郗河,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不如咱们试试吧?”
对方相当冷静:“我命犯桃花,谈谁谁死。”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了,这个对我无效。”
郗河:“同性恋会被鄙视。”
俞昼雪继续见招拆招:“咱俩长得好看,不会被鄙视,只会被祝福。”
见对方似乎还想反驳,俞昼雪便立刻凑上去亲了下对方的脸颊。反正都已经亲过那么多回,他早已皮糙肉厚不嫌害臊了,这动作可谓是信手拈来。
郗河反手掐住他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在我这里可信度很低?”
“知道啊,”俞昼雪眉梢微挑,露出一个浅笑,“所以你要答应吗?”
俞昼雪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在对方眼中堪称挑衅,郗河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抓住他的手,往某个地方走去,他试图挣脱但无果。而且看这个方向……似乎是去旅馆那边的。
“……你要干嘛,”不好的回忆再度涌上他的心头,“还在比赛呢,木偶人不找了?”
“光我们找到的加一起都六十个了,只要他们不是废物,不至于拿不到一等奖。”
俞昼雪试图劝阻:“但是我觉得既然我答应了学姐要帮忙那就要拼尽全力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郗河闻言停下脚步,嗤笑一声,“良心这种东西你真的有么?”
“难道没有么?”他不明所以地回答道,“我多有良心啊,刚才那新兵蛋子怕鬼怕成那样,我不仅陪他等工作人员还鼓励他继续加油。”
“我跟你一样,也是半路出家,最开始看到鬼魂差点吓晕过去,还被我的同伴们嘲笑。”对方没什么情绪地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俞昼雪:“……”
这人怎么连标点符号都记住了?
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解释:“我这话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时候适当的谎言也能带来神奇的……”
话音未落,俞昼雪又听见对方低声说:“如果你真的有良心,就不能多分一点给我?”
他耳朵向来很尖,虽然听到了这句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不再说话,装聋作哑。
好在对方似乎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听见这句话,而是兀自开口问:“你之前说过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当时没有想好,现在想好了,还作数吗?”
俞昼雪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有这回事,是在去青藤医院之前的时候他随口说的,没想到这人记得门儿清,于是说:“当然作数,你想让我答应什么?”
“永远和我在一起。”
俞昼雪几乎没怎么犹豫,回答道:“好啊。”
郗河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这样不真实的感觉就像踩在云端上,随时随地都会摔得粉身碎骨。他心知肚明这句话也许只是随口说说,却还是再次问道:“想好了,不后悔?”
对方神情热忱,仿佛在述说誓言:“绝不后悔。”
郗河伸手将他的头发拢到耳后,语气出奇地温柔:“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俞昼雪看见对方如此认真,不由得心想,他这演技实在高明,连他自己都要骗过去了。他不禁开始怀疑:我真的是在演吗?要是一丁点儿真情实感都没有,对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其实现在来看,表白只像走个形式,他们俩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已经干过了。或许是因为表白过后需要适当冷静冷静,最后两人也没有厚颜无耻地一直待在,而是继续寻找木偶人,俞昼雪在路上恰好遇到了苏苒和关坤灵。
他们俩应该也是分头行动后碰巧遇到的,正围着一个小沙坑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苒朝他招了招手,“你进度怎么样啦?”
俞昼雪朝对方微微一笑,“不仅十分顺利,还有意外收获。”
他走近了沙坑才发现里面还蹲着个人,封徉十分狐疑地探出脑袋,“什么意外收获?”
俞昼雪:“发现能跟你玩到一块的人果然聪明不到哪里去。”
封徉:“……你这是在骂我对吧而且不要搞得好像咱俩玩不到一块似的好吗!”
一经询问,他才知道是沙坑里也藏着个木偶人。封徉好不容易才在众人的帮助下从坑里爬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能懂我走着走着突然一脚踩空的绝望感吗?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吃了满嘴沙子了。”
俞昼雪实话实说:“不懂。”
“……”
零点的钟声响起,宣告着本次找东西小游戏的时间到。他们找到木偶人的数量断层领先,一等奖自然是收入囊中。才刚结束比赛,还没来得及商量上哪儿去搓顿好的,俞昼雪的电话就响了,是沈老院长打来的。
俞昼雪原本脸上还挂着笑意,在听完电话后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他叹了口气,朝其他人说道:“看来咱们的巴厘岛七日游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