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张华业和旻善公主的大婚后,澜庭蕴便时常梦魇。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从睡梦中惊醒。
澜庭蕴这些日子睡得很不踏实,总会梦到山河破碎,脚下横尸遍野。
哀叫声、哭泣声、求饶声、笑声……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周汇集,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一遍遍在梦中上演。
无助的脱力感和绝望几乎快把他吞没。
梦里的他是清醒的跨过了这些尸体,目光一凌转身望向来人,提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来人是谁?他看不清,他努力睁开眼想让梦里的自己看清来人是谁,可那人的脸上却始终都盖着一层薄雾,看不清面容。
他能感受到梦里的自己在颤抖、在怀疑、在……害怕。
来人周身始终散发着浓郁的魔气,不似凡人。
梦里的自己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但除了嘴角的一丝血迹身上找不到一点伤口。
他几乎快要脱力,连剑都握不住了。
“啪!”
手中的剑掉了下去。
“你快死了。”来人平淡的声线响起,似乎这只是件无足轻道的小事。
梦里的自己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还在努力地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走到那人的身边。
那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疑惑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想做什么?
那人身上魔气极重,梦里的他不过凡人之躯,本就是濒死之人实难以承受这么浓郁的魔气。
澜庭蕴能感受到每靠近那人一点,自己身上的痛感便加重一点,等最后自己的手抚上那人的眉眼时,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觉。
他听到自己说:
“你,去、哪了?我、我……找、你,找、找了,好,久……”
那人愣住了,连身上的魔气都淡了些。
尽管已经离那人这么近了,澜庭蕴还是看不清梦里那人的面容。
澜庭蕴心里泛酸,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了那人,心里想的是:能死在他的怀里也算此生无憾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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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庭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如此真实的场景和情感,梦醒后仍令他心悸不已。
全身上下不住地冒着虚汗,如同一条刚脱水的鱼,狼狈不已。
一连几日做同样的梦让澜庭蕴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连霍问都发现了他眼下的乌青。
编修的工作复杂细致的很,如此状态下的澜庭蕴也出任何差错已是很难得了要出什么质量和效率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于是这段时间翰林院急要的文书和草拟都是由霍问来处理的,没让澜庭蕴多沾手。
一开始霍问觉着他状态不对,便关怀过澜庭蕴,只是澜庭蕴说他只是没睡好有些疲惫缓一缓就好,霍问也就没再放心上。
好容易等到休沐,霍问便趁这个时间研究起了早年灵修者留下的心法,花了小半天的时间自觉掌握了个大概便直奔澜府去了。
开门的门童说他家公子身体欠安,暂不见客,将他请了回去。
霍问这是吃了一个好大的闭门羹!
想起自己似乎是可以翻墙过去的,他便起了翻墙的心思。
可这澜府的墙建的极高,常人想翻过去是件难度极高的事。
难过去不是过不去。
霍问想了想,没有退缩的打算,运了气,借巧力越了过去。
翻人家门墙可算不得件光彩的事,霍问入府后谨慎至极,四处张望避着人,花了好大功夫总算是摸到了澜庭蕴所居住的小院。
他来的正巧,来为澜庭蕴整治的医师才从院里离开。
澜庭蕴该是不愿有人打扰,不一会屋内侍候的人都退了出来,屋内只留有澜庭蕴一人。
说来也巧,今日霍问恰好穿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裳,身形隐入屋外小片竹林之中,因此便无人发觉有外来者闯入。
霍问在竹林之中蹲了一会,蹲的腿都嘛了估摸着澜庭蕴差不多睡下,观察一下四周,没见人便打算悄悄潜入澜庭蕴卧室。
在澜庭蕴房门口,他小声道歉:“对不起明澜兄,知之冒昧了!”
澜庭蕴睡得果然很不安稳,眉头紧皱,额头都渗出不少虚汗,看上去似是被困在梦中了。
霍问瞥见澜庭蕴床头放置了一小小的香炉,沁人心脾的暗香从中散出。
霍问对香不是很熟悉但也曾听闻有一香名为“导芳”,若是失眠,点上一些熏着是极有效的。
这香贵重,舒缓的很,是极助眠的物件。
瞧着澜庭蕴此时的状态,这香可以说是毫无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