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千里以为自己会等很久,他不知道江不夜心中是如何作想的,但是他已经决定好了,他不会就此放任不管,只要被他找出来这把火是谁放的。
他必定把此人,千刀万剐,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江不夜要找[天地无私],他也要找[天地无私],如今和他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如若是和江不夜一起,他千面三生君的身份必须时时刻刻的隐藏好,绝不能够暴露,否则,江不夜知道自己在骗他会想什么?
他还会把自己当成朋友吗?
内心挣扎的间隙,他听见江不夜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快的像是在心中想了千千万万遍,只化成出口的这一句简短而有力的:“好。”
月千里愕然:“你答应了?”
江不夜不知道为何月千里听见他答应,反而有些吃惊,但是他还是没有犹豫的嗯了一声,看着月千里点头道:“对,我答应了。”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
只要与月千里那双亮亮的眼睛对视,他想要说的话便汹涌翻腾,但最后,他都说不出口,当时在渡口上,想要说的话翻来覆去却说不出来,江不夜心中实在是有些烦躁的。
其实他只是想问一句话。
他想问月千里,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但他说不了,这话太唐突,太没道理,他想到的时候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论如何想也定然会被拒绝,月千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他离开芙蕖镇,这里有他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喜欢的人,绝对不可能的,他于是便硬生生忍住了。
他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月千里同他一块离开芙蕖镇。
月千里绞尽脑汁,让他留在芙蕖镇,他却在绞劲脑汁,让月千里离开芙蕖镇,若是互相知晓,必然要啼笑皆非。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带走。
把月千里带走。
这有些阴暗的妄想只萌生了一刻就被他一掌掐断了。
不能如此。
他暗中警告自己,他是想要将月千里带走,却不是想要、也不应该在这种原因下将他带走,他亦想要月千里有月满楼,有楼月满和阿福,也能开开心心的同他一块走。
如果最开始根本就没有出现,也就不会导致今天这样,或许,他不会有这个想法。
便是不相逢,如果能够安稳幸福就好。
月千里要是知道江不夜心中所思所想,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他窥不见江不夜心中翻涌的思绪,只能从他笃定的回答里感觉到几分应该揣测的疑惑。
他应的如此之快,难道实在心里面想了千遍万遍?
奇怪。
他看着,歪了歪头:“江不夜,我不会武。”
江不夜看着他,喉结滚动,半晌后道:“我会保护你的。”
他又是一本正经的说些有趣的话,月千里想笑出声,但他太累了,只是唇边扬了点淡淡的弧度,冲着江不夜发问:“你要怎么保护我?”
江不夜想了想,缓缓道:“剑指江湖?”
月千里笑了:“江湖有这么险恶吗?”
江不夜不知,其实他对江湖一无所知,他对江湖的了解,恐怕还没有月千里本人了解的多。
他本该是不折不扣、遗世独立的出世仙人。
但是,也愿为一人入世。
如果是保护月千里的话,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不会做不到。
月千里累了,今日波折不断,他看着江不夜亦是面露倦色,不由得道:“要不你跟我先挤一张床?方才赵栩没说,恐怕是忘了给你安排房间。”
江不夜的思绪被一下子打断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便要走,又听见月千里道:“你很不想和我睡一张床?我有那么讨嫌吗?”
那倒没有。
月千里见随口一说的话还真叫住了他,颇感意外,不过他向来无所谓两个大男人躺在一起,不知道江不夜别扭个什么劲,往床里面挪了挪,盖上半边被子躺下道:“我睡了。”
江不夜打开门,任凭夏夜的凉风吹进来,月千里听见他有些不自在道:“我身上这衣服穿不得,先去换一件。”
藤萝正在门口,见江不夜开了门出来,揉了揉眼睛:“江公子?”
江不夜合上门隔绝了月千里往外看的视线,问:“我问你,可还有空房?”
藤萝不明所以:“空房?方才少爷嘱咐我说,江公子和月公子住一间就可,床很大,可以睡两个人。”
江不夜无语凝噎,轻声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带我去洗漱吧,我身上这件衣服需得换下来。”
藤萝应了声好:“江公子同我来。”
月千里在房中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离去,心想江不夜不会又是怕的跑了吧,等到屋内的细烛烧尽了,房间里陷入黑暗,月千里都已经昏昏欲睡之时,门又被轻轻推开来。
就算是细微的关门声也引得他惊起。
只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月千里倒吸一口凉气:“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