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新鹤在他的短剧生涯中所饰演的第二个角色,仍旧是个反派,但这个反派与上一个反派有所不同,上次图财,这次图色,上次被他人所妒忌,这次妒忌他人。
纨绔子弟,每日骄奢淫逸,驰骋夜店酒吧CLUB派出所,看上了在夜场做卧底的坚韧小白花女主,欲逼良为娼,于是遭到处处都比他优秀的准继承人亲哥男主暴K一顿。
“爸还躺在病床上,你看看你在这里做些什么?!今天,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要替爸妈好好教训你一顿!”
糖玻璃碎了一地,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左新鹤被英明神武的男主揪着领口,从卡座皮沙发上揍到地下,撞到桌角,他痛得“卧槽”了一声,拳头继续朝他脸上挥打过去,他用胳膊护住脸缩成一团,玻璃碎片硌着他的腚和后背,很疼。
“卡,卡卡,别捂脸。”
左新鹤听到导演喊卡,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冲着男主演员骂道:“你他妈真打啊!?”
男主演员居高临下,眼神轻蔑,握着刚才揍人揍酸的右腕转了转,左袖口露出的冒牌名表闪闪发亮。
左新鹤见他这个吊样,气得一个鲤鱼打挺拔地而起,大逆不道地指着长兄如父的他哥的鼻子,宣战:“你叫什么名字?韦什么,韦什么轩。”
穿着包臀裙客串的亲友团夏友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过来,戳着左新鹤的颧骨尖儿,仔细瞅,“卧槽,红了。”
“吵什么吵,还想打架啊?”这组的许导被陈导传授过经验,知道左新鹤是个事儿逼,跨步拦到两人中间,把挑事者的手打下去。
挑事者很不服气,又举起来,指着韦亚轩控诉道:“他下死手。”
韦亚轩在许导耳畔解释:“我觉得这样效果更好,稍微用了点力。”
左新鹤倒吸一大口凉气,把胸和眼睛都撑大了,“你放屁!我跟真牛逼的演员搭戏,都没下过这么狠的手,就你那脸抽筋的演技,打起人来知道要追求真实感了?”
韦亚轩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许导当然是维护身价更高的主演,指着左新鹤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都糊了多少年了还敢在这里耍大牌呢?想干干,不想干滚!你那张脸多金贵,整容了吗?怕假体还是破尿酸给你打出来,啊?”
左新鹤被激得胸挺出去二里地,下巴一仰就要冲上去干架,被夏友卿以臂弯锁喉功拦截下来:“难怪小鹿姐要我看着你点呢。”
小鹿姐——左新鹤的眼睛瞬间柔润起来——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叫过她了?真怀念和她刚认识时那段单纯美好的时光,她好爱我,可是她又不肯跟我复合,真是教人郁闷。
“你这样还不如回去跟我爸种田呢。”夏友卿说。
左新鹤冷静下来,拍拍夏友卿的肩,告诉她不用拦了。
十分钟后,左新鹤挨完揍,拍完反派丑恶嘴脸大特写,跟恶毒女配夏友卿蹲在小角落里,阴暗地注视着正在卿卿我我的男女主。
“你之前认识他吗?”
“不认识。”
“你哪里惹到他了,这男的心眼比马眼还小。”
“我的脸。”
“啊?”
“他妒忌我长得比他帅。”
“……”夏友卿一脸便秘样,“我不敢苟同你的观点。”
左新鹤自信微笑:“妹儿啊,你打小看着哥这张脸长大,审美疲劳了,不知道哥长得有多帅,哥当初就是靠这张宇宙级别的帅脸把你小鹿姐给迷倒的。”发完骚瞬间恢复反派模式:“韦亚轩是吧,我记住你了。”
接下来几天,男主和反派之间又产生了几次不小的冲突,戏内,男主英雄救美把反派暴揍三顿,戏外,左新鹤好端端吃着饭,韦亚轩走过来走过去刻意别他的肩膀,差点把左新鹤的狗盆撞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左新鹤现在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特意按捺到杀青那天,趁着韦亚轩上卫生间落单,在门口的豪宅后花园堵人,避免伤及无辜。
夏友卿坐在欧式的小凉亭里看戏,她这个真黄毛原本也想参战,但被左新鹤严词拒绝了,因为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决斗。
大晴天,下午三点半,太阳与地面的角度恰好扎得人睁不全眼睛,植被是浓绿色,光影界限泾渭分明。
韦亚轩从伪装成后院小屋的卫生间里出来,他像一台快报废的洒水机,把手上的水洒在木台阶上,然后是草坪上,他的睫毛和发梢被太阳晒得发白,眼珠变成琥珀色,他用这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到了左新鹤,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而现在,却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想到这里,他不禁犯了职业病,勾起左嘴角笑得邪魅狂狷。
左新鹤插着兜,自带《热血高校》战歌《Into the Battlefield》踏入战场,那场冷硬的暴雨经太阳之火沸腾蒸发,灰飞烟灭,烈日的余热扭曲时空的光线,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我们之前认识吗?”左新鹤在距离韦亚轩两个拳头的地点停下,因为再不停下就会亲上去,广电禁止同性亲密接触,尤其是男的。
韦亚轩笑,笑起来先低头,然后抬头,他和左新鹤差不多高,但身材瘦削,唯有松弛的心态能够扳回一局。
他笑着说:“我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哪敢让您认识我啊?”
左新鹤当机立断,一拳把韦亚轩KO在地,打成半个熊猫,“笑你个头,那么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