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走了没一会儿,皇帝身边得宠的太监便过来了,他先是对着太子和谢言知行了个礼,然后用他那常是笑眯眯实则暗含刀子的眼珠把谢言知瞧上了一番,接着用他的沙哑尖锐的声音说皇帝请他过去。
谢言知待的这个地方离皇帝那里不远,稍微转个头就能看到对方,谢言知下意识朝那里看过去发现皇帝正在看他,皇帝面容如常,无喜无悲,只是目光沉沉。
谢言知一撩下袍,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他额头贴在交叠的双手,隆重地对着皇帝见了个礼。
皇帝遥遥地看着谢言知,见他跪下,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
太监跟了皇帝很多年了,他眼尖地领会了皇帝的意思,笑着说,“谢公子陛下叫您起来呢,你赶快站起身来随老奴我去见陛下。”
头顶的声音尖锐又阴森,谢言知听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他不能表现出来,谁让这个人是皇帝的亲信又小肚鸡肠没有一点儿容人之心。
“是,公公前面带路吧。”
谢言知走在太监身后,他两脚离地,踏出半步,衣袖就被人攥住了。
谢言知侧着身子挡在太子前面,两人身影交错,太子松开攥住谢言知衣袖的手,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做?”
“去找祝爻。”
“好。”
太子没问为什么去找祝爻,他点了点头,朝和谢言知相反的方向走去。
……
“谢言知,你可知罪。”
龙椅上,权利至高者正质问着台下跪着的谢言知。
“臣,知罪。”皇帝没有说任何罪名,谢言知也没有任何辩解,他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有罪。
“你不问问朕为什么要判你的罪,以及你何罪之有?”
皇帝淡漠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谢言知身上,谢言知仿佛没感知到一样,挺起腰杆,中气十足的说,“臣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判臣的罪,但是臣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认为臣有错臣便有错,陛下认为臣无错臣便无错。”
谢言知在心里嗤笑一声,谁知道你他娘地得了什么病无缘无故把老子叫过来,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恐吓我。
老头子真是活久了,越活越有病。
“好你个谢言知,你这话是不是在埋怨朕把你叫过来!”皇帝猛地一拍桌案,上面的茶具跟着跳起,“好,朕问问你,你在猎场围猎的时候是不是威胁张宗了?!”
“我……”谢言知无辜地辩驳,“请陛下明鉴,明明是那张宗伤害六公主在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六公主啊,要不是因为他我能丢了今年围猎的魁首吗?”
六公主好像一个关键词,听到它暴怒的皇帝顿时安静下去,良久,皇帝问谢言知,“他真的伤了六公主?”
虽是询问,但谢言知还是听出了这话的几分微妙。
“是,这是臣亲眼所见。”
“可是猎场戒备森严,她一个姑娘家家是如何进去的?”
谢言知不慌不忙地道,“臣听六公主说是她的马车跑错了方向误入了猎场,驾车的车夫也在马车进入猎场后消失了。”
听过谢言知的话后,皇帝低头沉思片刻,“其他的姑且不论,张宗毕竟是张家的人,谢言知你这么做要朕怎么保你呢?张宗在朕的营帐外哭了一个多时辰了……这次是你捅的篓子,你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好一个自己解决……
真不怕他把人打残了,不过那小子看起来那么胆小,没想到真有胆子到御前告状。等会儿他可得好好给他一个颜色瞧瞧。
“是,多谢陛下。”谢言知松了一口气,他设计陷害祝爻进猎场的事皇帝终究是不知道,也对,他这次的谋划,连太子都不知道,更别提皇帝了。
谢言知的喜悦只有一瞬,他面前的皇帝说道,“爻……六公主的身体怎么样?”
六公主进到猎场的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以皇帝的能力来说不可能不知道,再者太医一定告诉了他,现在问他又算怎么回事。谢言知猜不透皇帝的意思,还是老实说了。
说完后,皇帝的脸色更沉了沉,相比于前面,化掉了不少威压,多了几分悲伤。
皇帝安静地坐在龙椅上,谢言知在台下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儿臣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陛下!”
一道异口同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谢言知寻声看过去,祝爻和太子并列地跪在地上等着龙椅上的人说平安。
“起来吧。”
看清楚来人,皇帝的眸光动了动,让两人起了身。
“太子,你带六公主来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