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知是被刺鼻的药材味熏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地坐在浴桶里,身体里一直叫嚣着的东西似乎安静了下来,
他抬了抬手,水从他指缝漏了下去,隔着屏风,谢言知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声音音量不大不小,是正常说话的声音,想来声音的主人没打算避着他。
谢言知向后靠了靠,眯了一会儿,他从浴桶里出来,水声哗啦啦响着,吵的人心烦,似乎没有惊动那边说话的人。简单擦拭一下身子,谢言知捡了几件衣服穿上走了出去。
“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去把他们的执念消了?”明知道是这个情况,祝爻还是不死心地问了问,她有些泄气,“一座城的执念,要消到什么时候?”
“而且他们的执念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这件事极影才是当事人,但以我和她的关系,她会老实和我说吗?就算她老实说了,就她那脑子你觉得会告诉我真相。”
要怪就怪她认识极影太长时间,她一个眼神过来祝爻都知道她憋不出来个好屁。
“谢言知吸了那么多煞气不是还活着,你要不研究研究他。”
“我把那个人的东西留在了他体内,所以他才这么久没死,离开了那个东西马上他就要暴毙而亡。”
“什么东西?”
“你不是知道吗,昆仑山的镇山石,问什么问。”
祝爻没好气地说它,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可能是青鸾会发出的。
她举起簪子刺向身后人的喉咙,离他喉咙半寸时,青鸾急忙地叫道“是谢言知,快住手”,祝爻她停下了手,凛冽的眸子转而看向谢言知,笑了笑,“怎么不接着泡?你伤还没好。”
谢言知微微俯下身,站在祝爻一步远的距离,泡过药浴后的谢言知脸色好上了不少,不那么阴沉了,他静静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祝爻,问,“为什么不坐到床上去,地上凉。”
祝爻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你真的是谢言知?不太对劲啊,你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应该找我算账吗?”
谢言知指了指酸疼的下巴,“找你算卸了我下巴的账。”
祝爻收回了簪子,没有起来的意思,“当然是找我算骗你的账。”
谢言知沉默了片刻,垂下头看了看祝爻,“你骗我的事情又不是那一件,早就数不清了,要是真算............我们可以找时间探讨探讨。”
祝爻心虚地撇开眼,“还是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先说说怎么救你。”
谢言知走到祝爻身边,找了块地也学着祝爻盘腿坐了上去,两个人都是披头散发,长到脚踝的发垂到地面上,发尾交叠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是谁的发丝。
谢言知默默看了几眼,移开眼,祝爻倒是一无所知,她现在为了谢言知体内的煞气忙的焦头烂额。
“这件事极影一定会掺和,她什么时候来不好说。”祝爻两指撑着额头,烦闷道,“我探过她她如今灵力尽失了,但锦州城的灾难是她一手造成的,这里又是她的家,她一定有什么其他办法。”
说着,祝爻叹了口气,“早知道上次就不该那么容易放过她,现在倒是好了,什么头绪都没有。”
青鸾接着补充,“你也不该教她那么多的。”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她好不容易救一次人,谁成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或许还有个办法。”一旁默不作声的谢言知出声道,“我去过成为死城后锦州城,你把我记忆解开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祝爻转向谢言知,定睛打量一番谢言知,“你现在的身体太弱了,一旦解开记忆,我可压制不住你体内的煞气,你必死无疑。”
谢言知道:“那你进入我记忆呢,像上次一样。”
进入谢言知的记忆探寻不是不可以,只是怕谢言知想起来什么后遭受煞气反噬,祝爻不敢赌。
而且留给祝爻的时间没多少了,这个法子太耗时间了,祝爻担心给谢言知下的封印撑不住。
“行不通,”祝爻用簪子束起头发,对青鸾道,“你现在能出来吗?”
“可以离开三个时辰。”
“够了。”
谢言知只穿了件内衬和外衫出来,整个人衣衫不整,祝爻撇了他一眼,“穿好衣服我们现在出去。”
锦州城外,丑时。
紧闭的暗红色大门上有一个布满裂纹的匾额,上面写着——锦州城三个大字。
只是站在门外,脚底下就有一股瘆人的凉意涌上来,浑身筋脉都叫嚣着要离开。一靠近这里,谢言知体内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煞气又蠢蠢欲动起来,谢言知捂住胸口,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后,一只素白的手按在了谢言知单薄的后背上,“屏息凝神。”
谢言知闭上眼,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接受来自祝爻的灵力,温润的灵力一点点抚平躁动的经脉,喉间的血腥味也慢慢被压住。
祝爻松下手,接住飞来的青鸾鸟,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你要是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青鸾看着祝爻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庞,又转过去看谢言知一副要死的神态,左看看,右看看,纠结地不知道先救哪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