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慕迟身为清衡宗的大师兄,向来尊老爱幼,爱护弟子,平时外出历练,慕迟救过的弟子不计其数。
除了编排,沈淮夜想不出其他理由。
这小奸细太可恶,沈淮夜身为师尊,有必要证明自己徒弟的清白。
沈淮夜收敛眼中薄怒,薄唇轻扯:“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慕迟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季闻意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兰室里,只剩下沈淮夜和慕迟二人,慕迟问:“我看那弟子毫无灵力,师尊为何单让他来幽兰照夜居?”
沈淮夜本欲和盘托出,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这奸细好生可恶,等他一一查证,好让他无话可说。
“为师自有主张。”
沈淮夜凝神思索着,没有看见慕迟脸上转瞬即逝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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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弟子院,季闻意心中不安,好在这几日弟子院的课业很忙,他告了假,不必再去幽兰照夜居侍奉。
最好让慕迟早点忘记他。
秋梧斋是平日里弟子们听长老授课的地方,季闻意难得好好听讲。
金朔几人原本就看不惯他,因着侍奉一事,又多次使绊子。不过季闻意记挂慕迟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金朔见季闻意这几日总是深思不宁,又不再去幽兰照夜居,以为被赶出来了,内心又高兴了几分。
这日,长老授完课,弟子们纷纷从秋梧斋散了。金朔几人一出来就看见慕迟等在书院门口。
看见慕迟,金朔顿时又惊又喜:“慕迟师兄回来了!听说你在登州抓了好多魔道邪佞,令人好生敬佩。”
金朔入清衡宗,第一崇拜沈淮夜,第二崇拜慕迟。在他心里,自己这辈子是与师尊的修为无缘了,努努力应当还是能赶上慕迟的。
慕迟面露微笑:“哪里,不过是抓了几个魔教中人,金公子过奖了。”
金朔:“是慕迟师兄太过谦了!”
慕迟同几人聊了几句,见季闻意出来,撇下众人,径直走到他面前:“季闻意。”
金朔面色一变,愤愤盯着季闻意。
季闻意连忙站住脚步,佯装镇定:“慕迟师兄?”
慕迟身形高大,容貌俊朗,光是站在秋梧斋门口,就吸引了不少弟子的目光。弟子们纷纷驻足,想看看慕迟找季闻意做什么。
偏生慕迟好像没看见一样,唇角微弯:“我就知晓你在此处,师兄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周遭目光顿时羡慕,这可是慕迟师兄,能搭理他们这些还未正式进入宗门的弟子已经很给面子了,竟然还要送东西。
季闻意看着慕迟那张端正俊脸,心中警铃大作,慕迟要送他东西?
他诚惶诚恐:“弟子还未入门,不敢收师兄的东西。”
慕迟笑意加深:“什么入门不入门的,都心向玄门,便是一家。那日我见你灵力未开,特意送你一道灵符,可助你精心修炼。”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制作精美的符纸,符纸上用金色毛笔画着符咒,笔画弯弯曲曲,走势深澳。
众人目光顿时眼红,金朔更是牙关紧咬。
先是师尊召唤,现在连慕迟师兄都送他灵符。
又让季闻意出了风头。
慕迟好心提醒:“你不接吗?”
众目睽睽之下,季闻意不接是倨傲怠慢,接了是深渊莫测,进退两难。
季闻意无法,只得伸手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多谢慕迟师兄,弟子天资愚钝,恐怕会辜负师兄的好意。”
“怎会?”慕迟声音温和,“师尊那般赏识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我随时都在。”
那笑容落在季闻意眼中,无异于催命符,他还不得不答应。
“谢……谢谢师兄。”
沈淮夜与掌门曲同阳正经过此处,看见慕迟和季闻意说话,两人驻足停在树下。
曲同阳和蔼笑道:“这些弟子中,就属慕迟天赋最好,修为最高,待师弟师妹们也是最好的,心地纯善,从来不吝赐教。”
沈淮夜亦是骄矜,夸徒弟就是夸师父,他调教出来的弟子,当然是极好的。
季闻意那般想法,恐怕是因为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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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闻意好不容易告别了慕迟,顶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快步离开秋梧斋。
他怀揣灵符,避开众人耳目,走到后山一处幽静无人的竹林,挑了一处隐蔽锁在,忧心忡忡地将符纸埋了。
慕迟敢在众人面前给他符纸,恐怕并不怕别人查,那问题就出在别的地方。也许是纸,也许是墨。
季闻意不敢掉以轻心,他将符纸埋起来,若是慕迟追问,他就说弄丢了。
左右他是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季闻意将翻新的土结结实实地踩了几下,又找了些落叶干草洒在上面,确保没人能发现以后,才忧心忡忡地往回走。
等到季闻意走出竹林,竹林间显现白衣仙尊的身影,正落在掩埋符纸的地方。
沈淮夜垂眸看了那块欲盖弥彰的地方,低哼了一声:“小人之心。”
他捏了个诀,手指一动,便轻而易举翻开浅坑,符纸像是有生命般飞到他指尖。
沈淮夜食指和中指夹着那道符纸,符咒完好无损。上等的符纸,是慕迟惯常用的,符咒是改良后的养心符,有平心静气,提升修为的功效,千金难买。
小奸细不仅不识货,还有被害妄想症。
今天,他倒要验证看看,这心音有多少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