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桑冷却反常地毫不在意,散漫道:“等了这么久,再等几日罢了。”
想到什么,他眼尾微微眯起:“我今日让你来,是让你观察宁昭,你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对?”
夙一想了想:“确实有点不太一样。”
宁昭此人虽为人阴毒、喜怒不定,但表面上伪装得极好,心机深厚又不动声色,今日所见的宁昭,说不上来何处不一样,但确实不太一样。
夙一怀疑道:“会不会是,他察觉到了主人的计划,刻意在主人面前装疯卖傻?”
宁桑冷眯起眼回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应该是从前晚杀他开始,宁昭就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那个宁昭。
察觉到他的计划刻意装傻试探?不对,宁昭和他一样,根本不屑装傻。
那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夙一瞅着宁桑冷的表情,“主人,不如我们明日就去一趟混元境找慕容裳?”
宁桑冷伸出手,盯着手背上的伤口:“不用,师姐有她的事要忙。”
夙一哦了声,瞥到宁桑冷手背,担忧道:“这飞蝗一族的毒连我都没法治愈,主人今日回去,不若就不泡那么久的澡.......”
宁桑冷一眼看过去,他立刻噤了声:“...是夙一多嘴。”
宁桑冷将手抬起,手指张开,放在月色之下观赏。
好看的瞳眸柔下几分:“那日他没死成,大概是上天在提示我,不应该这么轻易了结他。”
夙一:“主人是什么意思?”
宁桑冷另一只手轻抚银蛇的脊背,指腹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他将四周如鬼魅的山峰装入眼帘,凤眸微扬,骄矜而冷白的脸露出几丝温柔:“宁昭这人最不喜欢讲究公平,所以,我想他应该会喜欢我给他的回礼吧。”
本来想着杀了就算了,没想到他命那么大。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尝尝更为恶劣的滋味好了。
......
许是又得了宁桑冷冼息的缘故,顾昭这一觉睡得相当香沉。
只是一大早便有弟子敲门。
天色刚白,顾昭从床上下来,把门打开,门外是一个面生的弟子。
他见顾昭似还没睡醒,立刻低下了头,犯错一般小心道:“是,是真君已经到了南山岩,沈大师兄叫我来叫您,他已经先去了。”
顾昭来了精神:真君?予暗回来了?
马上便是飞蝗的五日之约,顾昭本来担心予暗不回来,若飞蝗一族攻过来,会殃及她这条还什么都不会的池鱼。
既然现在他回来,她就不用急着跑路了。
顾昭坐在山鸡身上,隔老远便看到了南山岩顶的宁桑冷和沈慎。
两道颀长身影在花藤缠绕的空地并肩而立。空气里尚弥漫着白雾,一人清润端重,另一人眉精致凌厉,神情虽乖顺,但却莫名有股晨雾都化不开的邪气和妖冶。
到了南山岩,沈慎先是打量了一圈顾昭,见她神色间并无碍,视线落到她身下的山鸡:“道君这是......用这短舌凤稚做坐骑?”
顾昭:“怎么,不好吗?”
他微迟疑:“短舌凤稚不善飞行,东阁师父还养有一只小飞鹤,会更适合。师父师弟他们回来,也会带回一些别的灵兽,道君如果不喜飞鹤,还可以挑选些别的。”
顾昭从山鸡翻身下来,瞥了眼变小缩到她脚边的山鸡:“不用了,这山鸡虽有些笨拙,但本君一向看重缘分,何况也是宁萱送我的礼物,也该好好珍视。”
山鸡原本阖下的眼皮倏然睁开,睨向顾昭。
顾昭又补了句:“而且虽然它平日里是笨拙了些,但关键时刻也能派得上大用场。”
山鸡方才勉强满意,挪动了下翅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耷下眼皮。
沈慎想起昨晚这鸡急匆匆飞过来向他比划的样子,关键时刻大用场,是这个意思?
短舌凤稚极具智慧,能理解主人的意图。若是这方面的用途,倒是别的灵宠比不上的。
沈慎极快地瞥了眼宁桑冷:“是慎多言了。”
宁桑冷站在一旁,听着二人说完话,忽然开口乖巧地说:“昨晚走得匆忙,才想起来忘了和沈师兄道谢。昨晚若不是师兄前来提醒,让我及时去找师叔,恐怕还不清楚何时去,会扰了师叔和师兄雅兴。”
这音量不大不小,恰好够在座的其余弟子也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