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收回视线的时候,瞥到一旁的宁桑冷似乎轻轻的勾了唇,垂下的眉眼几分不以为然的讥诮。
她再看时却又没有了,宁桑冷看到顾昭看他,说:“道君,既然已经出来,现在天色已经不早,我们现在先回封城吧。”
顾昭出从来之时就想走,不知为何,在方洲之内待了数个时辰,她都没感觉,但才出来不到一刻钟,顾昭便察觉到四肢的疲累以及丹田处隐隐涌出的那股撕裂之感。
只是因为在方洲中她的顿悟,顾昭能够调动体内的冼息勉强支持着。
这会儿已经越发难受,确实要尽快回到封城。
顾昭点头,又突然想起霍家的那道任务:“梁大人,霍家的那任务,还作数吗?”
梁丞说:“那道任务被张灵术领了,现下已经作废。道君想要寻花令的任务,是想要参加月涂公主的寻花会?”
这并未有什么好隐瞒的,顾昭说:“梁大人可知获取寻花令的途径?”
梁丞:“我有朋友在朝中做女官,说弦月仙子过几日会去萧营城开办小型寻花典,会当场赠送寻花令,道君若是想要寻花令,不如去萧营城。若我没记错,尽寒道君的外祖父是宁奉若宁大人?贵府正好也在萧营城,道君过去,正好也可以回一趟家。”
顾昭心道,弦月仙子要去萧营城?她们本就要去宁府,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她于是颔首:“多谢梁大人告知。”
梁丞:“这次任务也有我们任务局的疏漏,算作是鄙局的补偿,不必言谢。”
几人说完,很快走出了破庙之中,拔出灵剑,准备御剑离开。
顾昭将宁昭的听血剑握在手心,冼息送出,灵剑飘了起来。
只是她先前并未御过剑,此时此刻体内冼息又异常紊乱,她思虑一番,最终收了剑,向身侧的宁桑冷和沉宝玉看去。
沉宝玉不知道顾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见顾昭脸色不太好地看他,预感不妙,他默默地挪开眼,率先乘了自己的灵剑,连招呼都没和顾昭打,便飞了出去。
只剩宁桑冷。
顾昭只好向宁桑冷看过去,见得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脸,向她手中尚未出鞘的听血剑,半敛的长眸转了转。
顾昭抿唇:“谢祭君,本君在方洲内有些累——”
尚未说完,宁桑冷已经上前一步,将他手中的不鸣剑送了出去,抬步跃了上去。
顾昭看他脊背挺直的冷漠身影,握着听血剑的手紧了紧。
果然到用时一个都靠不住,还是沈慎——
尚未想完,却见宁桑冷将灵剑往下一降,偏头看向顾昭:“道君不是想说,在方洲受累了,想乘弟子的剑吗?”
顾昭怔了怔,看向眼前人,夜风吹起他的发丝,月光下他侧脸线条依然流畅,高低有致极为好看,斜扫的凤眼没直接看她,而是看着侧方,仍是漂亮到疏离的脸,顾昭却忽然觉得看起来和蔼可亲了不少。
余光里地顾昭没动,宁桑冷原本就不多的耐心告罄,再瞥她一眼,眼见她脸色越发惨白,温和的嗓音里透了一丝古怪的轻缓调子说:“原来是弟子理解错——”
了字未曾出口,顾昭两步便跨上了他的剑,略微倦色的眉眼里透出笑意:“本君确实在方洲累了,不想御剑,谢祭君理解得到位,果真与本君心意相通。”
宁桑冷闻言一怔,不可查地蹙了眉。
一向伪装的乖顺散落,薄唇抿着,那双恹恹斜扫的眸子更加张扬,冷到目无一切。
他忍不住勾唇,眼底晦暗起伏,和她心意相通?
顾昭心脏一阵一阵地疼起来,灵剑升空时,她小心地抓住了宁桑冷背后的衣裳,尽力没让自己碰到他的背。
身前的人脊背直挺,在她指尖碰上去的时候,只略微地颤了一下,又仿佛没有。
顾昭不知道宁桑冷此刻心里是如何想,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宁昭给宁桑冷下的那毒药果然好使,能让一个明明处心积虑想要杀她的人在她面前始终不露分毫、尽心尽意的扮演好师侄的身份,比沉宝玉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她原先考虑回去打开宁昭的空间戒,找到解药后给他,现在觉得,她是不是该加大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