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楼的工钱一日一结,宋玉刚卸完妆,方姐就一脸喜笑颜开地进来了。
“宋老板,这是今儿的工钱。”方姐把一贯钱递给她。
一贯?宋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我可是唱了两场!”
方姐凤眼一撩,将手里的帕子甩到她胸前:“瞧,宋老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说每日一贯,不记得了?”
宋玉不言声,自顾卸了脸上的脂粉。
“既然宋老板觉得不合适,那这样吧,我赶明儿跟王爷说说,只要宋老板登台两次就每日两贯,如何?”见宋玉不说话,方姐笑眯眯地又补了一句。
方姐不是傻子,光瞧着宋玉今儿一亮相,台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买卖,就算给她三贯也值!
这样一来,没有契约的弊端就出来了。宋玉想了片刻,说:“方姐,要不咱们还是签个字,约定一下,省得日后不愉快。”
方姐吊梢眼一眯,嘴角翘起来:“哎呀,我的宋老板,这规矩是王爷定的,不然等王爷来了,咱好好商量,如何?”
宋玉这才笑着点点头:“任凭方姐说了算,那王爷什么时候来?”
“说是今儿要来的,不知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明儿该没什么事儿的,就明日说吧。”方姐安抚地拍拍宋玉的肩膀,“宋老板今日辛苦,改日我请你喝一杯!”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还是我请你,多亏了方姐我才能顺利入了梨园楼。”宋玉拿着刚刚到手的那一贯钱,起身挽着方姐的胳膊出了门。
方姐嘴上谦虚说不去,耐不住宋玉磨她两句,就被拉着走了。
俩人在东街最有名的酒楼醉芳楼吃了一顿,花了宋玉几乎一半的工钱。
这东京物价真高!
宋玉不心疼钱,只是心疼自己荷包,还没鼓起来,又迅速瘪了下去,忍不住又摸摸自己的口袋。
回到安婆婆处,宋玉把另外一半的钱塞给她,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安婆婆,明儿我再把另外一半租钱给你。”
安婆婆一瞧她小脸红扑扑的,笑着问:“喝酒了?”
“昂!”宋玉鼻梁一皱,俏皮地仰脸笑,“请方姐吃了一顿,花了我一半的工钱。”
安婆婆一听把钱还给她,拍拍她的手:“不急,等你挣到钱再给我。”
“谢谢婆婆。”宋玉默默把钱装起来。
躺在床上,宋玉辗转反侧,直到三更更漏声响起还未沉入梦乡,索性起身,找了纸和笔,给赵清欢写了一封信。
一早便寻个往陈州送信的驿站,吃了饭才去梨园楼。
今儿梨园楼比昨日安静许多,生不言净丑也不语,一个个低着脑袋走路。
“方姐!”宋玉看见方姐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外正在和里面的人说话,样子瞧着有些拘谨。
方姐听见自己的名字,依然不应,直到宋玉又喊了她一声,她才慢慢把脸转过来,示意宋玉过来。
宋玉小碎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问她,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凤眼,不由得喊一声:“林墨?”
“什么林墨李默?快来见过景王爷!”方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她赶紧给面前的男人行礼。
“你是——”宋玉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林墨说,“方姐你先下去吧,我跟宋老板说两句话。”
方姐一脸震惊地看了宋玉一眼,来不及问她怎么回事,就先退了出去。
林墨发髻高束,头簪红花,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系一条龙纹腰带,与之前那副侠客打扮判若两人。
“你是景王爷?”宋玉试探着问,没了之前与他相处时的自在。
林墨却示意她进屋来,“我是景王,玉儿妹妹。”
这一声“玉儿妹妹”叫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当初林墨说去东京,实际上是回宫做王爷?
宋玉提起裙角迈进来,只见屋里正前方的后墙上挂了一把剑,看来林墨把江湖之事束之高阁了。
“你怎么会来东京?”林墨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强势,多了些王爷的风度。
难道要说自己是被晏山青硬接过来的吗?晏山青是户部侍郎,而林墨是皇上的儿子,一旦景王爷不高兴,那晏山青应该不会好过。
这样似乎是向晏山青报仇的好机会,可一想到晏山青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屈辱,她的心里竟然隐隐疼起来。
“啊,我不想再陈州待了,那里太无趣。”宋玉调笑着。
林墨促狭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是吗?”林墨沉声问,原本快活的气氛被他这一问浇得冷却下来。
“是啊!林墨哥哥——”宋玉发觉自己失言,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只有你可以。”林墨的声音很冷,但这句话却很有温度。
“那真是太好啦!”宋玉兴奋地几乎要去抱他,可还没张开双手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也不适合再与林墨做如此亲密的举动。
既然如此,那还是来谈谈工资的事情。
“林墨哥哥,我的工钱——”
宋玉还未说完就被林墨打断:“方姐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自己做主吧,你想要多少直接跟方姐说。”
这当了王爷果然不一样!
宋玉兴奋得手舞足蹈,但马上又听到林墨说:“玉儿,你还要唱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