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且去吧!”今上说完此话,谢娘便行礼匆匆而去,思忖着如何着手准备。曹后望向她的目光,似添了两分伤感。这姑娘当真知道踏入这个战场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后必然是刀光剑影,流血牺牲……可是,既然谢娘已下定决心,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拦?曹家的祖辈不也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今上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目光里有两分审视,一份好奇:“你既然舍不得她,刚才为何不曾阻拦?”曹后微微垂眸,笑意里添了苦涩:“谢娘愿意为国效力,臣妾该为她感到高兴。”今上的笑意冷了些,他轻轻抚过曹后的发梢,抚到那朵红芍药时却停了了手。他心中涌起一阵波澜,曹家是最好的臣,只是,她当真这样无情?有一天,她是否也会为了家国大义去牺牲……
回到听雨阁时,谢娘仍准备暂且对这个消息保密,毕竟此事绝非一蹴而就,若是走漏消息,怕事情更难办。直到四月下旬,张茂则送来了二十斤解州盐矿刚取出的粗盐和解州盐池做工规定方法,谢娘这才提起核算盐池耗资的事。众人皆是极惊,周惟恭沉默着摩挲腰间曾经佩剑的位置,莹儿和娟儿低着头一言不发,王和礼又惊又气,几乎保持不住日日在福宁殿侍奉的从容,强压着声音问道:“曹大姑娘,你知道清查各产盐地的耗资会引起多大麻烦?”“是又如何,”谢娘仍保持着笑意:“当初我在大雪中长跪请命时就想过有这一天。”“你不明白!这件事不成,死的一定是……我们这些无名无姓的人!”王和礼面上仍是那样不安眼角也红了许多。谢娘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恐惧,可是,你的去向我无法决定,若是你不想参与此事,或许官家会派其他人来。”
王和礼一声不吭地离开听雨阁,谢娘有些无奈的笑,望向周惟恭,此时此刻恰如那时他的模样。周惟恭清清嗓子:“姑娘放心,这次我也没什么好去处,不会走的。”娟儿亦笑,“我也没处去,我也不走!”莹儿轻轻扶额,叹道:“姑娘,我们跟你做的离经叛道的事还少吗?我都习惯了!”谢娘又笑又叹,将几个人的手放在一起,轻声道:“我所做的,只愿利国利民,可未必能带来什么好处,你们愿意留下,我真的很感谢……我们喊个口号吧,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周惟恭、莹儿、娟儿也跟着喊,只可惜喊得七零八落,倒惹得几人都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