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后听见谢娘进来,也未让几位夫人回避,只放下手上的花枝,笑道,“你怎么想起进宫了?”“因为想娘娘了,”谢娘尽力让自己笑意甜一点,曹后似笑非笑,似是一眼看穿她的花样。谢娘只能讪笑着直说此事,心中暗思,她果然不适合这种做派。“我们碰到一个妇人,说是从关中来的,丈夫死在三川口,又被人骗了钱,我们看着可怜,却又不知如何解决,想着娘娘这样聪慧,定是有办法的!”谢娘轻声道,尽力让自己显得真诚些。曹后似觉得有些唇角微扬,又将另一支花插入瓶中,“这也不是难事,你要招她在工坊做事,只要原籍县丞写份文书就行。”杜夫人又笑:“诶,曹琮将军不就在永兴军?既然她丈夫在三川口阵亡,军中定有存档,派个小吏去取文书再寄来,也不必需要多少时间!”
离开坤宁殿时谢娘还有些恍然,王和礼、吴平、还有许多人都觉得为难的事,竟这么轻易就能解决?这就是权力吗?怪不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谢娘又想起那妇人,想起请查盐政时被逼死的宫女,想起逃脱百般追杀才入京申冤的刘宜孙……在这庞大的体系下,需要帮助的人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得到应得的,而某些胥吏却能迅速将权力换成私利,何其讽刺?
“好了,娘子今日很漂亮,官家定会喜欢。”翔鸾阁的嬷嬷又笑着轻声嘱咐:“娘子,官家都把他们给赶出宫中了,你可万万不可同官家置气!”张美人换上玫红的罗裙,压住素白的衬裙,将一支粉色蔷薇簪在发边,看着愈发娇俏艳丽,她扬起笑意:“我自然明白。”
未过多时,今上便来了翔鸾阁。张美人笑着打发了宫女,双手握紧今上的手臂,眉间轻蹙,眼如秋水,柔声道:“官家许久不来,妾又不敢去寻,只能日日暗中念着……”今上微微挑眉,浅笑道:“你何时也会这些了?”张美人拿帕子拭泪,又笑道:“官家,我准备了一支舞,一直想给你看!你看看好不好?”她声音清越,好似年少那般。眸如秋水,身若纤柳,环佩轻鸣……那支舞确实柔美。既然舞本来就是取悦人的,那用这支舞换取利益又有何不可?
一舞方毕,今上扶起张美人,又道:“你身体不好,还是好好将养,莫要做这些费心力的事。”张美人又挽住今上,笑意盈盈:“官家喜欢,妾便不觉得有什么!”是夜,今上宿于翔鸾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