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渺被热茶呛了一下:“谁受伤了?”
小伙计双脚交替着蹭地,局促又恐惧道:“许姑娘……”
徐云渺砰一声把杯子砸了,茶水泼了一地。“混账!我不是吩咐过,无论如何,不能让阿黎受伤吗?”
小伙计:“是是是,但是来的那个人是秦家人……她的那什么定花针好厉害……”
徐云渺一脚把小伙计踹翻,下了楼,先从另一条道出了抱桐行,而后又从大门急急进来,唤道:“阿黎!”
“我回来晚了,阿黎……”他悲痛欲绝地从苏暮晓手中抢过许逢黎,呼天抢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抱桐行生非?”
然而秦徽媞不愧是露林秦家的大小姐,虽然自知错信赵兰尘酿了大麻烦,面对一个突然扑进来鬼哭狼嚎的陌生人,脑子还是在线的。“您是徐会长?久仰大名……我非有意伤害阿黎,您知不知道,阿黎并非普通人?”
徐云渺怒目圆瞪道:“你难道想告诉我,阿黎是夜灵吗?”
“不是,”秦徽媞想了想,补充道,“但也没差多少,阿黎是水神一族的人。”
水、神、一、族。
这下全场的目光乱箭齐发,唰一下全聚焦到穆安羽身上,穆安羽还在研究那枚浸过断生草汁液的定花针,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周围,道:“为何瞧我?”
她默了一息,平静道:“我母族早已大多亡故,难道你们不知吗?”
“不是说阿黎是水神纯正血脉的人,”秦徽媞道,“阿黎和穆姑娘一样,有一半水神血统,但她和母亲一直生活在露林一带……就像穆姑娘有羲元镯一般,陨风琉璃是阿黎的母亲赠给她的护身法器。”
穆安羽叹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秦徽媞。“秦小姐好像对我有点意见啊。”
她无疑是很漂亮,但由于颜容是清绝一挂的,并无萧约叶那样一眼惊丽的艳态,眉目净清,荷质相盈,偏又不失婉致,本是纤柔的颜容,奈何气态拔俗 ,自若而不张扬,凌厉感照样出群至极,这一笑间带着冷凌,给秦徽媞看愣了,结巴道:“不是……我不过突然想到罢了。我只想带阿黎回露林,眼下如此,我该怎么做才能救阿黎呢?”
穆安羽低目凝思一刻,道:“许姑娘有水神一族的血脉?”
“恰好我同徐会长那个关于神鸟墓场的交易,”她相当淡然地提起了这件事,“神鸟的泪珠对水神一族的人有疗愈之用,或许能帮到许姑娘,徐会长若有意,不如和我一同前往神鸟墓场。”
徐云渺愣了愣,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精光转了一轮,最后欣喜道:“一举两得,倒也甚好。”
说完他一抹脸,抹出一脸未散的怒容,气冲冲地抱着许逢黎走了,秦徽媞拽着苏暮晓跟了上去。“徐会长,我们再谈谈。”
徐云渺不高兴地重申道:“凭你们说什么,阿黎是绝对不会离开抱桐行的!”
一行人纠缠来纠缠去没个正解,就这么行远了。
洛千远转面也想走,不料却被穆安羽轻声叫住了:“千远。”
她的脚步滞在地上,干巴巴道:“怎么?”
“我听闻赵兰尘在和你见面时认出了你,”穆安羽道,“你知道原因了吗?”
洛千远侧过半边身子,瞥了萧约叶一眼,满脸写着三个字:你说的?
萧约叶表示无辜。
“不知。”洛千远道,“难道你知道?”
穆安羽一步步迈到她身前,洛千远没想到她会过来,眼神有一瞬间的意外,好在还没显露出态度,穆安羽又正面朝着她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距离。“把我当成赵兰尘,”她沉声说,“让我看一眼你当天对她袭击的招数。”
洛千远迟疑了一秒:“认真的?”
穆安羽道:“认真的。”
“我警告你一句,”洛千远缓缓抬起手,“我那个符诀是货真价实有攻击性的。”
“无碍,不用留余地。”
洛千远的手在空中轻微地一顿,而后不再犹豫,凤舞龙翔地画了段诀咒,朝穆安羽一挥!
这段符诀也是由洛千远独创,同样专门克制羽渊族及其修炼的术法,在触及穆安羽身时,穆安羽眼前出现了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如同云织的网,在罩住她的同时,还将无际的黑暗笼过来。
穆安羽眼前的昼光被遮掩,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萧约叶的方向。
萧约叶的身影停留在辰光内,自己则硬生生被拖拽到一片黑中。
这情景,让她不受控制地愣了一秒。
然而下一秒,她神态就恢复如常,一指流火烧开了这道囚网。
洛千远:“如何?”
穆安羽哑了一会儿,说:“这段咒诀……中间有几笔,是我爹当年教给我的。”
洛千远的瞳孔缩了一小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遥远的童年。
东玄界甚少有人知道,她和穆安羽的家人关系甚密,她至今还记得穆安羽爹爹的样子,却从未想过,他竟然是羽渊中逃逸的人,当年,他的确教了她二人一些简单的咒法和符诀。
“所以……”回过神来,洛千远强撑着说,“赵兰尘认得出这段诀,难道,是因为他见过小时候的你我?因为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