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床单在橙黄色的阳光下晕开一层暖色调的滤镜,远远地路过仿佛鼻息间还能嗅闻到洗涤剂散发出的清香。
不是很想应付弗兰西斯卡的唠叨,她径直钻回房间,甩开脚上的鞋子,拉开今早关上的百叶窗。
阳光透了进来,孙念光着脚,倚在阳台边向下望去,蒋司忆正在帮忙晒被单。
二楼的位置不尴不尬,竖着耳朵费劲听,也只能隐隐约约明白底下的两个人正在说话,但却又听不清对方具体说了些什么。
她们合作将床单摊开,挂在细线上,白色的波浪蹭过蒋司忆的衣摆,晃得人口干舌燥。
该去游泳了。
说干就干。
她把披散在肩头的秀发用皮筋扎起,从木质衣橱里拿出泳衣换上。
赤脚踩在打了蜡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墙壁上的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冲击着水泥石头砌起的泳池,水流闪着白色的浪花。
额上流的汗水打湿了泳衣领口,孙念没着急下水,在一旁做了做热身运动后,伸了个懒腰,扑通一声扎进池子里。
冰凉的山泉水包裹住她燥热的身体,孙念躲在池子里吐了几秒钟泡泡,便滑动手臂浮了上来。
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又畅快地游了几个来回。
待到她游够了,脚蹬着趴在岸边,扒拉了几下粘在脸上的头发,便看到视线不远处,不知何时到来的某人那双纤细的小腿。
蒋司忆终于换掉了那双白色板鞋,穿上了凉拖。
这时她才发现,这人的脚腕上居然还戴着一条红色的细绳。
那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往前走动了几步,红绳摩挲着对方精致漂亮的脚踝,然后在自己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眯着眼,孙念目光上移。
站着的人在自己面前蹲下,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罐子。
蒋司忆晃了晃,里面的冰块撞击着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要不要起来喝点水?”
孙念抬手蹭了蹭鼻尖的水,手臂撑着边缘坐起,泳衣沉甸甸的,把她坐的那一块地方弄得湿漉漉的。
她接过对方手中的玻璃瓶,打开罐子猛喝了几口后,放在了一边。
在这期间,蒋司忆环顾着四周的风景,慵懒地吸了口气,问道:“你每年回来这,都在做些什么?”
孙念抬起眼皮,“做一切毫无意义,但却极其消磨时间的事。”
对方笑了,露出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那你之前呢?”她趁机反问。
这个问题貌似把对方问住了,她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后,含糊地带过,“在你问我之前,我貌似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弗兰西斯卡让你拿过来的?”孙念换了个话题。
“嗯?”
她努努嘴,指了指玻璃瓶放置的方位。
“没有,我自己拿过来的。”蒋司忆找了一块干的草地坐下,两人目光平视,“刚刚我在和弗兰西斯卡聊天。”
“你能听懂她说话?”孙念脱口而出,却又觉得这话略有歧义,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英语不太好……”
“半蒙半猜。”蒋司忆回复道。
她摸了摸鼻头,讪讪地问,“那你们聊了什么?”
“就是闲聊,没什么特别的,弗兰西斯卡是个很有趣的人。”
心中吃味,孙念默默吐槽。
在你眼里应该没有无趣的人。
“不过……”蒋司忆故意卖关子,笑了一声,“她和我说,你以前每天早上都会起来跑步,可是最近都没看你跑,觉得你在偷懒。”
“……”
是的,这人总拆自己的台。
“我想她说的对,我应该要动起来了。”她随口回复,脚尖踩了踩池子里的水,发出邀请:“要不要下来一起游?”
“我没带泳衣。”蒋司忆摇头,“而且我也不会游泳。”
孙念换了个运动方案:“那如果你愿意,我们早上可以一起去跑步。”
蒋司忆抿着唇,面带微笑,站起身,朝孙念伸出了手,“那就这样约好了,明天早上我在家门口等你。”
借力站起,她怀里抱着玻璃瓶,脑袋晕乎乎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斜睨了身边的人一眼,竖着眉头想。
算了,能是什么大事,总不能是特地过来套自己的话。
想明白这点,孙念便屁颠屁颠的追上前面那人的步伐。
沉浸在某件事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午餐后的闲暇时间无止无尽,杰森靠在除草机旁打着盹,弗兰西斯卡不知道去哪了。
她和蒋司忆在各自的房门前告别后,孙念进门换掉了湿哒哒的泳衣,洗了个澡,浑身舒爽地躺在床上。
头顶上的大吊扇懒洋洋地转着弯,规律地吹动起放在床头柜边的卷纸。
远动完的身体很快就变得倦怠,孙念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床沿,脑袋里却遏制不住地想起在泳池边看见的那根红色细绳。
想起那人背光时低敛着的睫羽和笑着时唇边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孙念翻了个身,眼皮蓦然变得沉重,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喃着那人的名字。
世界幽静了下来,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