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她说着又把方才没给出去的那一小包纸一并递了过去。
“这个,我用完了,谢谢你那天帮我擦了……衣服。”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令人不悦的话题,仿佛只要她走漏一点风声,现在的所有美好都会随着晚风一起泯灭。
犹豫了片刻,蒋司忆指尖试探地伸了过去,见孙念没反应,捏起了对方手里的东西,不过没拿她手里的那根冰激凌,“你怎么突然请我吃东西?”
“赔礼道歉。”
蒋司忆摇了摇头,摆手拒绝:“你又没做错事,没必要买东西的。”
“可是我就是做错了啊。”她一板一眼地回复,表情很认真,“你早上去镇里了吗?”
对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我爸和我说你出门的时候穿着运动鞋,又和我说你可能是去镇上图书馆了……”
她拉着蒋司忆的手,执拗地将那个微微有些融化的冰激凌塞过去,一股脑地说道。
“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失眠睡不着觉,定的闹钟响了我没听见。
等我醒过来我马上就去找你了。我把我们平时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我还以为你会回来吃午饭……”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自己被孙念讨厌了。
当她站在孙念的房门前却不敢敲门确认对方是否在里面的刹那,她都已经做好要被打道回府的准备。
“我一点都没在意。”蒋司忆这下没拒绝,还当着那人的面抿掉了冰激凌快要滴下来的部分,笑着说:“你别放在心里。”
这其实是反话,但她不想让孙念觉得自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她为对方的善解人意、体贴细致而感激,可却有点不适应。
“我才应该和你道歉。”蒋司忆顿了顿,还是说了,“明明是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自作主张,还碰到了你不舒服的地方。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注意什么啊!”孙念急得脸都憋红了,握紧拳头在腰前晃了晃,神色别扭地断断续续从嘴里蹦字:“我没有……不喜欢你,碰我。”
“我只是……只是紧张……”她憋了口气,说到最后声音就和蚊子叫一样,嗡嗡的,“你一碰我,我就紧张。”
虽然对方说得含含糊糊的,但蒋司忆竖着耳朵听,还是听了个大概。
她将视线从那人的脸缓缓移向手中的那根冰激凌,眼尾弯起弧度,嘴角的小梨涡压也压不住。
“哦……”她故意拖长音,孙念的心脏都被吊起了起来,“所以说,其实你是在害羞。对吧。”
孙念的脸瞬间爆红,她说话又开始结巴。
“哈哈……可……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
脸的温度像是把舌头点着了似的,说话像个没牙的老太太一样咬字不清。
好不容易等脸颊不那么烫的时候,她冷静了下来,对蒋司忆说:“如果你觉得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那你别憋在心里,告诉我。没必要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怕对方觉得自己不够诚恳,孙念抬起自己的小拇指要和她拉钩,“再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吧。”
眼睫颤动,蒋司忆将视线从对方的脸上转移到那人弯起的小拇指上。
她想自己从现在开始,已经没办法再单纯的把孙念当成一份待完成的“工作”。
莞尔一笑,她学着对方弯起小拇指靠过去和她拉钩。
两个人的大拇指轻轻触碰在一起,那么轻,却又那么重。
*
家里客厅和厨房相通,仅仅留出了约莫五公尺的过道可供走动,用餐的长桌通常摆在靠近沙发上百叶窗的外墙边。
木质的沙发外包裹着一层厚实的皮草,他们家没有电视,整个家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架乍眼看就价值不菲的钢琴。
每年他们只有假期才会回来这间屋子,但孙秉围每个月都会雇人过来给钢琴做保养。
所以即使几十年过去了,这架钢琴还依旧是崭新的模样。
司机的车上还放着史密斯夫妇随身携带的乐器,这些是他们的老伙计。
史密斯太太搬来了一把矮凳站在上面充当指挥,她的丈夫站在她旁边,正陶醉地演奏着《费加罗的婚礼》。
当她们走进客厅,序曲正进行到高潮,短促激昂的小提琴将每个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她们不想冒然打断大家沉迷其中的气氛,因此只是靠在外面的百叶窗边默默地欣赏。
一曲终了,两人在众人的掌声与鲜花中优雅退场。
史密斯夫人注意到了她们,并且盛情邀请她们两一起参与进来。
今晚氛围很好,她们自然没有推脱。
弗兰西斯卡送来两个冰镇过的郁金香杯过来,准备帮她们倒起泡酒。
孙念将杯子倾斜让对方倒得方便一些,等厨娘准备倒另外一个杯子的时候,她抬手握住酒瓶细长的瓶身,“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