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四周小声惊呼。
少年果然练过。
趁着这股得意劲儿,齐微偷偷打量她一番。方才,她扣碗时拿走了第三个杏核,想必这人是看见了。
她在附近转悠了几天,少年肯定不是这片子的人,说不定同京城的江湖势力沾点关系。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是债多不累身,多得罪个人算什么。
思及至此,她的态度也冷下来,吆喝道:“还没完呢,接着来啊。”
少年微笑道:“第一个有一个。”
她笑得和煦,齐微却越看越可恶,用手揭开纸碗一,冷笑道:“恭喜,错了。”
板子上,两个杏仁相互依偎,像两个背靠背坐着的小人,无声地发出嘲笑。
“哦——”周围的惊呼比方才还大。
虽说算不上出丑,少年的面颊还是忍不住泛红,嘴里念叨道:“不应该……”
应不应该可不是她说了算。齐微呵呵两声,“最后一个,猜吧。”
少年走近一步,围观的小孩也走近一步,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最后的纸碗上。少年不复傲然神色,低着头,仔细盯着纸碗思索。
“最……”话才刚出口,她登时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咚得一声,双手撑到身前,险些摔个大马趴。
齐微赶忙起身去扶,嘴里还不忘损着,“快起快起,何必行此大礼。”
她不扶,少年自己能爬起来,她一扶,不等人站定,中途故意一撒手,少年直接伏面倒地,啃了一嘴的土不说,牙都险些磕掉。
浅黄衣袍蒙上一层灰影,少年面上涨得通红,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就要找齐微算账,可谁知就一扭头的功夫,哪儿还有罪魁祸首半个影子。围观的孩子见状也赶紧作鸟兽散了,独留下她和一肚子闷气,再咽不下去也要咽进去。
齐微嘴里嚼着杏仁,悠哉地走在路上。
她压根不在乎输赢。
手里锦袋鼓鼓囊囊,上面绣了个花里胡哨的鸟,齐微倒从未见过,不过她刚打开看了,沉甸甸一包都是银子,下半年都能吃喝不愁。
她来京城大半个月,外城内城转了个遍。内城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大官,戒备森严,不好下手;外城多是商贾百姓,丢点小钱只能自认倒楣。她本是来此处踩点,捞点钱花,不料这里民风淳朴,大娘大姐热情好客,又管吃又管住,还帮她洗衣裳,搞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下手,准备今日蹭完饭就走。可老天总算善待她一次,一下搞了一票大的。
齐微手上从没有过这么多钱,能想到的头一件事便是打打牙祭。去内城时,她曾路过好几个饭馆,外面修得气派极了,进去的人全是一身绫罗绸缎,她当时穿得比现在破烂,走近后被赏了几文钱,当成叫花子打发走了。
如今她有了钱,怎么也要进去看看卖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撕下脸上的假胡子,面颊一阵刺痛,齐微用手搓搓脸,还是火辣辣地疼,心想真是便宜没好货,有钱了万不再贪便宜。
她找路人打听一番,进内城先去成衣店换身行头。
一进门将袋子甩到柜上,果然柜台后的伙计一见袋子,还没打开便两眼一直,姑娘长姑娘短叫着,问她想买点什么。
衣裳能贵到哪儿去呢?齐微摆手道:“给我来身成衣,要布料最好的。”
内城的伙计真是极有眼色,她不多时便抱来一堆衣裳,款式同方才少年身上的类似,交领窄袖,衣摆刚过膝盖,穿上活动方便,看着也英气十足。
齐微分不出哪件好,随手挑了身靛蓝的换上。面料滑溜溜的,一点也不扎肉,身上还凉快不少,镜子里人模人样,肯定不会教人当作叫花子。
伙计又拿来一双皂靴,问她怎么处理旧衣服,齐微甩开脚上的草鞋,慊弃道:“扔了扔了。”
一身齐备,伙计还想教她多试几身,齐微懒得麻烦,也不想随身带包袱,直接道:“就这身多少钱?”
伙计答道:“八两。”
“多少?!”八两够一个普通人半年工钱了,她那一袋子才十几两。
齐微还当她故意坑人,她见多了心怀鬼胎的伙计,便装模作样道:“你家掌柜的知道你卖这么贵吗?”
面前人笑道:“小的正是掌柜。”
“衣裳店的掌柜就穿这么简单?”
掌柜穿着一身素绿短打,头上扎了股大辫子垂到胸前,虽说比齐微之前穿得好点,可看着也没个有钱样。
“身上穿得再好,也抵不上兜里的钱实在。”掌柜将锦囊系到她腰间,“更何况我穿得简陋,才衬得客人好不是?”
齐微捂住锦囊,正犹豫该不该找机会跑,却听掌柜说道:“姑娘若对价钱不满意,这身便全当我送你的,我俩交个朋友,如何?”
“好好的交什么朋友?”齐微警惕地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