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见林霜又拎着酒葫芦往嘴里灌,急得发间金纹直闪:“公子!晨起饮酒伤身,您昨夜才……”
“就两口。”林霜晃了晃酒葫芦,琥珀色酒液在晨光中泛着蜜般的光泽,“解解宿醉。”
小花灵踮脚去够酒葫芦,却被林霜顺势按进怀里揉乱了发髻:“小管家公,你瞧凌仙长都喝得面不改色——”
他朝凌霄挤眉弄眼,“是吧?”
凌霄正襟危坐,轻咳一声。
青冥趁机夺过酒葫芦,塞进药篓最底层:“公子说过‘酒易伤身,饮酒当适量’,怎么到自己这儿就……”
“就什么?”林霜突然凑近,银锁垂在青冥鼻尖晃荡,“小管家公,你再说一遍?”
花灵被酒气熏得晕乎乎,发间金纹忽明忽暗:“就、就不讲道理……”
凌霄见状道:“林公子,青冥说得有理。”
“听听!”林霜夸张地捂住心口,“凌仙长都帮着你说话了。”
凌霄正欲答话,忽见青冥气鼓鼓:“公子再这样,我就往所有的酒里兑上黄连!”
“别别别!”林霜翻身坐起,靛青外袍滑落肩头,“我保证往后,早晨一滴酒都不沾。”
他朝凌霄眨眼,“凌仙长作证。”
凌霄望着他敞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腰线,喉结动了动:“……好。”
青冥得到保证,心满意足。
于是哼着林霜教的《采茶谣》,踩过沾露的鹅卵石离开洞府,带着盛水的竹筒,翻过两道山脊去辛夷灵泉打水。
那里是整个辛夷峰最净澈清甜的水源,用来烹茶煮饭味道绝佳。
用来沐浴擦身,更是可滑嫩白皙肌肤。
竹筒随着步伐轻晃,惊醒了泉边饮水的蓝冠雀。
“瞧瞧这是谁家的小玩意儿?”阴阳怪气的嗓音刺破晨雾。
青冥抱紧竹筒后退半步,见三名玄袍修士拦在泉眼旁,为首者佩着辛夷峰银叶纹抹额。
花灵天生对恶意格外敏感,青冥低头想绕开,却被剑气掀翻在地。
竹筒滚进泥潭,清晨刚采的辛夷花苞沾满污渍。
“主子不要脸,养的小东西也这般狐媚。”青冥的脸被人捏着,强迫抬起。
青冥发间金纹骤然黯淡:“不许说公子坏话!”
“坏话?”另一人揪住他发髻,“你那主子害得沈师兄修为尽毁,天权师尊呕血闭关——”
他扯开青冥衣襟,露出花灵特有的淡金肌肤,“什么天生道种,就是个害人的腌臜玩意!”
青冥被按倒,碎石划破脊背的瞬间,忽然屈膝撞向对方丹田,却在灵力压制下被震飞数丈。
竹筒裂成碎片,泉水混着血沫呛进喉咙。
“还敢还手?”黑衣青年掐诀召来荆棘鞭,“今日便替沈师兄教训你!”
带着倒刺的藤蔓抽碎晨雾,青冥翻滚着躲闪。
“按住他!”
四道缚仙索缠住手脚,青冥像被钉在蛛网上的蝶。
黑衣青年鞋底碾着他脸颊往泥里压:“听说花灵食朝露饮月华?”
他抓把混着虫卵的污泥塞进青冥口中,“尝尝这个!”
腥臭在口腔炸开的刹那,青冥再也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哭什么?”有人扯开他残破的衣衫,“你那主子勾引男人时,也这般楚楚可怜?”
淡金色灵血渗入泥土,青冥望着雾中惊飞的蓝冠雀,突然咬破舌尖——
花灵自散魂魄的咒文刚起,就被符咒封住灵脉。
“想死?”黑衣青年掐住他脖颈,恶狠狠说,“你若死了也正好,我便剥了你的皮,当大礼送到你主子的洞府。”
“公子……对不起……”他喃喃着放弃挣扎,泪水滑入鬓角,“青冥没用……”
……
晨雾还未散尽,林霜倚在洞府门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赤玉平安锁。
青冥蹲在药圃里除草,发间金纹比平日黯淡三分,连辛夷花瓣落在肩头都忘了拂去。
第十三次。
林霜数着数。
从卯时到现在,青冥摘坏七株石斛,踩碎三颗夜交藤浆果。
连寒玉杵和铁臼都分不清。
药圃里传来“咔嚓”轻响,青冥盯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灵芝,眼眶倏地红了。
“小管家公。”林霜晃过去,银锁故意撞出脆响,“今日的酸笋鱼汤……”
“公子稍等!”青冥猛地站起,露出脚踝处未愈的伤痕。
林霜眯起眼,看着小花灵同手同脚逃向灶间。
晨光穿透青冥单薄的背影,淡金后颈有淤青交错——
在灵泉石头上摔一跤,还能摔出五指的形状?
“明日我去打水吧。”林霜忽然开口。
青冥手一抖,陶罐“咣当”砸在灶台:“不、不用!灵泉路滑,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公子还是……”
“既然小管家公这么勤劳,那便还是你去,记得别再笨手笨脚摔了。”林霜打断小花灵的话,语调轻松随意。
青冥松了口气,神态却加沮丧。
“凌仙长。”林霜转头笑盈盈道,“明日陪我去后山采药如何?听说有种夜交藤只在雾散前开花。”
凌霄磨药粉的手顿了顿,“好。”
……
第二天,青冥抱着新编的竹筒往灵泉走时,特意绕了远路。
他发间金纹被晨露浸得黯淡,昨日被扯破的衣襟,在归家前就已经用藤蔓密密缝补,完全看不出来撕裂过的痕迹。
然而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背上的鞭痕。
“公子今日要烹桂花糕……”他对着溪水练习微笑,“得打最清甜的山泉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