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瑾轻飘飘撇了眼睛都快使抽抽了的自家小竹马,有心治治那贯来嘴巴不上门把的毛病,好让他狠狠栽个跟头长长记性,便只做不知。抬眉只去瞅申昭,唇角弯弯地示意申昭,申昭很是苦思冥想了一番,才谨慎地吐出三个字来。
尤瑾闻言便是一愣,旋即毫不客气地笑将起来,指着荀病白是半晌说不出来话。荀病白也面色一青,跳脚似地急急道,“荀无敌!是荀无敌!你可别猜了好弟弟。”申昭闻言顿住,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只不住点头。
半晌,待到尤瑾和申昭两个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申昭才注意到一旁生无可恋蔫哒哒趴靠着的荀病白,忙找补道,“这名字取得倒也是别致。寻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可见也是长辈一腔冀盼,不也正合了病白哥哥前阵子寻上我父亲说的那回事儿嘛!”
荀病白被笑话了这会儿子,倒也不大在意了,他脸皮向来是比城墙厚的,况且这事儿京城早也知道,本就瞒不了多久,只无奈挥手道,“韶卿弟弟不必在意,这倒也不是第一遭了,迟早要知道的。”说罢,幽怨地看了眼尤瑾,本还想着能多瞒一会儿子的。倒也不是不喜欢这名字,只是说在嘴里总觉着尴尬不是。
尤瑾可不去理他,只淡淡道,“可长个心眼子吧,莫要冒冒失失什么都挂在嘴上说。这取字与否的,不过是长辈思量的一腔心意,哪还有咱们做小辈的说道的理儿。”荀病白也知自己说话毛毛躁躁,便忙是作揖告饶一番,就此揭过不提了。转而尤瑾与荀病白两个就开始与申昭说起西北与京城的许多风物人情的不同来。
“要说起西北,那真叫得是大漠风光豪情万丈,广袤无边,若是有机会来,我定是要做回东好好请两位哥哥策马天山下,登上昆仑山好好游赏一遭的!”申昭眼睛晶亮,谈到西北便有一箩筐子话要说。
叫尤瑾听了也不免心生神往,指了身旁眼冒精光,看上去恨不得立马缩地成寸投身西北大帐去的荀病白,“怎么,他上回去的那次没赶上趟?倒失了这样的好机会不成?”申昭眉宇微挑,倒显出些锐利锋芒来,“就病白哥哥来的那一天半月的能看完什么。还成天的就与父亲扎在军营里头,自然是领略不了西北大好风光!”
荀病白听了,只是嘿嘿一笑,倒也没反驳,就听见后头传来一把极清冷好听的嗓子,宛如鹤鸣九皋又如金声玉振,只是那话却不怎么动听,“你做东?大门都没出过几回,连军营都没逛熟,还不如荀二少呢!要你作陪,那还不得迎人到阿尔金去。”
好一个一针见血,一点面子里子都不带留的!尤瑾有些好奇起来人是谁,却见对面坐着的申昭难得显出了些小少年的羞窘,只低声唤了来人一句,“父亲。”尤瑾闻言,立时转头望去,就望进了一双清朗湛月般的深邃眼瞳中,不由就是一呆。
美目清兮,仪既成兮。
好容易转到了来人脸上,便又是一呆,端得是风月无边,实乃神仙中人。
只一袭简单苍色长衫,腰间坠了块用料极好的金丝黄玉,便没了其他点缀却更见风华,只是无法用言语简单说来,字斟句酌下终究是不够描摹半分。一旁的荀病白倒是只一愣便利落地一揖,口道,“申世叔。”
毕竟与这位侯爷有过一阵子相处,就算惊艳也早习惯了些,倒不至于如初见那般失态。作揖完,顺带不着痕迹地点了点还愣在原地的尤瑾,尤瑾回身也忙不迭的见礼。
就见那镇西侯申郯笑着将他扶起,言语间颇带些亲昵的样子,“不必拘礼,病白小子叫我世叔,算起来瑾哥儿也算是自家小辈,自唤我叔父就成了。”
尤瑾点头称是,就见荀病白在一旁插科打诨道,“世叔厚此薄彼了,我可是先来的,怎的还只能唤世叔,那几月时光想来终究是错付了。”
申郯也不着恼,那几个月的相处也算是摸清了这小子的脾性,只淡淡道,“怎么,你莫不是想唤我叔父不成?这倒也成,只是申无敌却也不算好听的。”
荀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