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未果。
尤瑾觉得缺少了不少关键信息:比如那个陈侍郎究竟是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破绽却突然在一夜之间失心疯般自取灭亡了?又比如到底有没有第三方……亦或者是第四方偷偷介入?还有他哥哥到底是怎么全身而退毫发无伤的?
这些问题像一个又一个迷雾挡在前面,让他看不清前方究竟是什么,又有谁在阻拦。
他不是个傻子,谋逆的大案子,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那几个低品级官员或许是真的纯粹被无辜牵连其中,但最后被供出来的几个里,陈侍郎直接死在了大殿之上,冯尚书也是证据确凿被下狱,只有他哥哥。
唯有他哥哥,近乎全身而退。这属实不寻常,倒不是说他一点折磨都没受,回来的那天他也死缠烂打地看见了哥哥身上遍布的深深浅浅的伤,或是开始结痂的粉饰太平,或是面目狰狞的满目疮痍。
只是相较于另外两个涉案官员的惨状,他哥哥的无罪开释实在显得太过……平淡了。简直不太正常。
只是他也十分确信他哥哥不可能,也不会去做那种稍有不慎就会株连九族的谋逆大案。
故而虽然明知其中有古怪,但是在哥哥无言的沉默中,尤瑾也不能够,也不会再去问什么了。
毕竟哥哥是为他好,他知道。知道太多的人,又无自保之力,会酿成最糟的惨剧。他也不该让阿娘为了他成天担惊受怕。
只是,既然知道,他又怎么能干看着不去帮忙呢?若是说风平浪静,他能坐得住在家人庇护下做个无知无觉的平凡人。
可是,明明不该继续这样干坐着。
……
尤瑾叹口气,晃了晃僵住的手臂,坐起身来打算到甲板上去看看。上船这么久,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刚要侧翻着坐起身,却忽然觉得脚下的本该一片平坦的木质地板似乎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倾斜……和凹陷。
猝不及防的,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的人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离床褥不远的木夹板上,同时,尤瑾的手指在一片混乱中似乎摁到了一块奇怪的凹陷。
尤瑾当即就是心下一惊,可是撑着借力的那只手已经重重地朝着那块古怪的凹槽摁下去了。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
连一声脱口而出的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尤瑾双膝触地,他整个人跟着一旋,四肢摊平地趴在了一个窄小又很薄的地方。
没错,很薄。
尤瑾也觉得这一瞬间的形容似乎很奇怪,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薄了。
有些像他去国子监路上偶尔会使苍官去买的酥脆香滑的薄饼——嗯,就是之前那个被“赶去庄子干活“的上一个苍官。
他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光是跌进来时的脚踝,似乎连双膝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八成是摔下来时崴着了脚又磕伤了波棱盖儿。
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也不知道这鬼地方是哪里,又该怎么翻出去?别真被困在这不知天日了,要是活活饿死在这里……尤瑾只是想了想,打了个哆嗦不再无意义地胡思乱想。
伸手向着勉强够得到的地方摸索,这地方确实太暗了,又薄的吓人,尤瑾算得上是清瘦的体形了,但就这样,在这个地方还是勉强能塞入,逼逼仄仄的,让人心里生出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但好歹还是能够正常呼吸的,只是这地方昏暗又不好动弹,分辨不清是哪里输入的空气,也没法去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