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头的人似乎是低声絮叨了几句,便由着刚才出声的人恭敬地回了话,随即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等到再听不到一丝声音,却不见尤瑾复返进来继续研究那副图,荀病白刚想钻出来问,就被察觉到他动作的尤瑾轻轻踢了一脚。
就在下一秒,紧闭着的房门被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那往里头张望的正是前几日起来时碰见的拿着大碗吸溜的船员。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尤瑾还没有歇息,一手拿着一盏茶似乎刚刚喝完。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小的莽撞冲撞了小郎君!”那船夫正对上一双在黑黢黢里间更见冷意漠然的眼睛,与平日里和气的小少爷形象截然不同,看得让人心慌,手中拿着的灯也拿不稳似的抖了抖。
漫长的静默过去,那船夫的手愈发颤抖起来,灯影摇晃着撞散了地上的黑影,鬼魅幽寂的气氛让人喉头发干。
“带上门,出去。”尤瑾终于开口,冷冷盯着那抖如糠筛的船夫。
那船夫慌不择路,往后急退,迈出去的腿还在矮门槛上狠狠拌了一下,换做是平日这是决计不会发生的。
人已经把门阖上,嘴里还不断连声告饶,“是是是,是,小的这就退下!谢小郎君,小郎君早些歇息!”
幸亏他没有在打一个回马枪,也没有心思去认真观察屋内的陈设,不然他就会发现被褥那不同寻常的隆起和根本没有半点水迹的茶盏。
尤瑾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复又钻进了被窝里,正好和一脸震惊的荀病白大眼对上了小眼。
“抱歉,是我太……不过你怎么……”
还没等人说完,尤瑾急急打断了还未出口的话,”先不说这些,咱们得赶紧抓紧些时间,这会儿子应该是不会再回来的,但是保不齐之后就会来着重盯梢咱们。到时候可就找不到方便行事的时机了咱们得速战速决!”
说的语速有些快,听得荀病白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就看到人又僵在了原地,手踌躇着还是没敢落下。
“这又是怎么了?咱们不是得快些这怎么又停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会儿就算急眼荀病白也不忘保持在一个耳语的程度上。
滚烫的热气吹得尤瑾缩缩脖子,也压低了声,“你当我不想?我之前在书上见过类似这样的机关,万一这玩意儿和那个一样有什么限制,非得一两次就中的,冒冒失失去试岂不是更糟!”
“那不是没办法了吗?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就是要投胎也得趁早啊!”
尤瑾卡住。这话说的怪怪的,但还挺在理。
是了,是他当局者迷,反倒没有荀病白看得清楚明白。
“多谢。”
想着方才自己模拟过的路线,尤瑾试探着上手开始搬那块小木,果然不是那种轻轻一挪就动的松弛构造,手上带了点劲使力一扳。
那似是眼珠子的东西被尤瑾快速地滑过浮雕盘根错节的凹槽,很快传来些微古怪的弹珠滚落木地板的声响。
“碰,哒,哒……嘟噜…嘟噜…”
“哒啦”
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