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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进献给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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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平原中央,一副巨大的兽骨无声地沉眠着,流畅的身型显得宁静而又安详,头颅上的那对形如鹿角的角枝枝桠桠,宛如上等珊瑚,透出玉色的光彩,直指向大海的顶端。

那一头,正闪烁着一个微弱的红点,那个把魏常盈带来这个世界的红点。

血月。

红衣女子不再像之前所看到的那样虚无飘渺,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背对着魏常盈立在骸骨前,嫁衣尾摆如火,用金红丝线绣成的凤凰图腾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永远脱离这苦寒清幽的茫茫深渊。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像是在认真注视着什么,久久没有动弹。

明明不想哭,也没有哭的理由的,不知为何怎样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莫名的悲痛积压在心尖上,然后摧毁拉朽般倒塌,泪水再次缺堤,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手背抹掉湿滑的痕迹。

大脑深处响起女子清润温婉的嗓音。

她说:“对不起。”

魏常盈很想问,对不起谁呢?你又是谁?我梦中之人,就是你吗?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张开双臂,将身前之人珍重地拥进怀里,维持不了几秒钟,最后又重新化作一道透明的光,消散在声声压抑的啜泣里。

黑色的衣袍随着女子的消失逐渐显露,男人如一尊墨玉砌成的神佛塑像,低垂着那高贵的头颅闭目盘坐于地上,金色的阵法在身周绕转不息,许多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闪烁着交相变幻。

是他。

蜚跪下前腿,魏常盈顺着它的身体滑落,踱步到黑袍人跟前。

从前的他是一把锋芒内敛的宝剑,既美丽又危险,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是最致命的部分,哪怕仅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想要毫无保留地祭献出自己的身体与灵魂。

现在的他好像睡着了一样,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没有了眼眸的点缀,他似乎变得更为纯粹,既有初生婴孩的纯善,亦有诸天众神的悲悯,让人心生好感,不由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魏常盈越贴越近,终于忍不住把手指探到黑袍人高挺的鼻子下。

是的,此时此刻,她心中最大的疑惑莫过于——这人总不会是死了吧?

所幸,虽然很是微弱,但还是有温热的鼻息有节奏地呼在她的指尖上。

还好没死。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法阵的金光忽然黯淡下来,不过走神一瞬,黑袍人已然睁开双眸,对她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

触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魏常盈不禁心口微颤。

她认为这个笑是带有一定耻笑性质的,讪讪地把手缩回背在身后,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说话时眼神有些闪烁:“你刚刚是睡着了吗?”

黑袍人面容如水,端的是一派平静,声音还是那样地清越好听:“嗯,也不算完全睡着了。”温热的指绕到她的身后抚上那冰凉的手腕,然后顺着青色的脉络一路游走到小臂:“此地凶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酥麻的感觉引得掌中之人僵硬得如临大敌:“我刚刚只是掉进了池塘,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指腹摩挲着一块略为粗糙的皮肤,那里原是有道被鱼鳍划开的伤口的,现在却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痂,黑袍人微侧着脸凑近,唇与唇之间变为不过一指长的距离。

原来他的朱红眼线是皮肤里沁出的颜色,原来他的瞳孔深处会透出一抹不易觉察的丹赤,所有的细节都被放大,魏常盈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瓷白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芳兰之气顿时浓烈得让人心神迷醉,她略微有些失神:“我做过许多次同样的梦,只是这一次比从前的都要长,看到的都要多。你能告诉我,我现在是清醒的,还是依旧在梦里吗?”

黑袍人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就像是隐藏在云端之上的飘渺仙音:“庄周梦蝶,是周梦为蝶,还是蝶梦为周?真实与虚幻的界限本就是模糊的,你、我、包括这一片海,可以是真的,也可以假的;你的梦,你的痛,你的经历,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手指顺着肩膀滑落到胸口,在她的心上点出一个方向:“外物真假皆为虚妄,你更应当遵从自己的本心。”

黑袍人鼻翼翕动,细嗅着魏常盈身上的气味,待确定以后,便松开她的手,引来沟壑中的一束火苗。

说来也奇怪,刚刚明明还没有温度的火竟开始散发出融融的热意,湿衣被烘干,四周一小片空间也变得暖和起来。

他恢复成原来的坐姿,对目前状况已是了然于心:“你果然是服用了不死草。”

魏常盈按捺住心跳悄悄与他拉开距离,对他所说的话很是疑惑:“不死草?什么是不死草?”

今晚吃的是番茄炒蛋和白灼菜心,都是寻常食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除非——她想到了张嘉鸣的那一罐蛇酒。

今天的黑袍人似乎心情不错,只听他颇有耐心地娓娓道来:“不死草是灵山十巫炼制不死药的一味重要材料,虽有不死之名,实则并无起死回生之效,但在重塑筋脉、断骨再造方面却有大能,旧时在祖洲或许仍能寻得一二,自绝地天通后,已经彻底绝迹于人间了。”

“深海的力量绝非一介凡人所能承受,如果没有它,你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来到此地。你的内外伤愈合得不错,倒是省了我一番救你的功夫。”

坠海以后,有一阵子她确实感受到自己的骨肉被压碎了,只是当时意识模糊,后来场面又太过混乱,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身体的变化。

又一次大难不死,原来靠的是那几杯看上去恶心喝下去也恶心的蛇酒?所以她是错怪张嘉鸣了吗?

蜚被两人晾在一旁,不满地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拱了过来,用牛鼻子将魏常盈再次拱回黑袍人身边,独眼亮晶晶的,好像在得意地邀功:“你看你看,我把人给带回来了。”

黑袍人点头予以肯定:“你做得很好,”说着,手腕一转变出一只发光小球朝海面扔去:“自己去玩吧。”

哄狗似的,魏常盈看着蜚屁颠颠离去的身影,觉得很是无语。

显而易见,蜚是听令于黑袍人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先前的猜测还真是一语成谶,她被”进献”给大王了。

接着又听到他说:“你所说的张嘉鸣能得此神草,也算是有大造化之人了。”

太多的谎言,太多的哄骗,偏偏又掺杂了真心实意在里头,魏常盈摇摇头,根本不知道该给他作出一个怎样的判断:“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人。”

黑袍人不理解她的纠结,对此不以为然:“想要知道答案,何不亲口问他?”

一个物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手上,红绳束口的黑色袋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内里蔫蔫的,只有一块小小的凸起。

是贴身藏起的锦囊,魏常盈一看便眼急了:“你什么时候拿的?!”

“你身上有趣的小玩意可真不少。”黑袍人的视线越过魏常盈,对着远处的一块巨石不疾不徐地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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