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设计的陷阱,无法困住祂祂。
祂让所有谜团烟消云散,像用刀刃剖开鲶鱼的血肉。
警方接到匿名举报信,经过调查核实,以教唆谋杀和涉嫌非法交易的罪名,逮捕了苏妮莎·颂詹。
从医院院长和法官的骨灰中,祂祂找到了“曼谷断头案”的另外两个凶手。
他们都有各自的悲剧故事,却指向全然不同的方向。
建筑工人的母亲在车祸中惨死,法官受贿包庇凶手,他却将屠刀砍向了医院院长。
网约车司机的女儿被警察局长的儿子霸凌后自杀,司机却杀死了与此事完全无关的法官。
一团混乱。
四个被捕的凶手,起初都完全不肯吐露真相。
他们为自己所爱之人而挥舞利刃,因此并不害怕刑罚和死亡。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刑罚和死亡更加可怕的存在。
夜晚,黑色的阴影潜入囚室,为他们带去一些太过古老的,早已被人类遗忘的梦魇。
关于群星的真相,关于蝼蚁如何诞生于这颗星球,又将如何书写一场比毁灭更盛大的衰亡。
从噩梦中幸存的犯人们,终于失魂落魄地说出证言。
——真相显而易见。
善于结交权贵的苏妮莎·颂詹,在自己的人脉当中,选择了八个劣迹昭著的倒霉蛋。
接着,她找到这八个倒霉蛋的仇人,打乱他们的顺序,让他们随机杀死另一个人的目标。
物证消灭得足够干净,杀人动机又被完全模糊,警方很难找到真正的凶手。
噢,如果没有伟大的祂祂,真不知道警察们还要再走多少弯路。
郑心妍终于又和苏妮莎·颂詹对峙,在那间闷热的,没有风的审讯室里。
女人失去红色长裙和浓艳妆容,五官看起来有些不大自然的扭曲。整容过度的扭曲。
“Shay,郑心妍。”女人微笑着念出刑警女士的名字。“我很高兴被你抓住,但如果时间更晚一点,会更完美。”
毕竟,她散布的预言中说,有九个家伙要失去头颅。
但名单上剩下的活人,已经被警察24小时保护起来,很难再弄丢自己的脑袋。
而可爱的刑警女士,今天穿着茶褐色的警察制服,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布料的每一道线条都平整又妥帖,实在是……衣冠楚楚,楚楚动人。
刑警女士审问犯人的时候,祂祂就偷偷钻进她的裤脚,缠住她的脚踝和小腿。她的皮肤如此紧致,光滑,尝起来像掺了牛奶的甜巧克力。
要是祂祂闹得太过分,偶尔也会被刑警女士踢上一脚,鞋跟狠狠碾过祂祂的肚皮。
噢,女人的脚踹过来的时候,首先会先闻到女人的香气……
祂会稍微地安静一会儿,大概三秒钟左右。其实主要是在回味。
“你为什么说,要凑齐九颗头颅?”郑心妍问。
苏妮莎·颂詹靠在椅背上,十分松弛。“因为奇卡想要。”
噢,奇卡……听到这个名字,祂祂总算停了下来。
死亡只是表象。奇卡才是这个案子里,真正麻烦的部分。
“奇卡是谁?”刑警女士继续问道。
“奇卡是无法被描述的,但奇卡……”苏妮莎·颂詹微笑起来。笑容有些渗人。“奇卡很欣赏你。祂会召唤你的,你一定会和奇卡相遇。”
祂祂的头(或者类似于头的部位)开始疼了起来。
奇卡是一个讨厌的,卑鄙的,厚脸皮的学人精。
如果奇卡真的敢来招惹郑心妍,祂祂一定要给奇卡留下教训。能管三万年的教训。
郑心妍对祂祂的烦恼一无所知,只是低头在她的笔记本上,仔仔细细地记下苏妮莎·颂詹每一句莫名其妙的发言。
刑警女士在傍晚离开看守所。
阿南在通往停车场的走廊上叫住她。
过于繁茂的三角梅的枝条,从走廊一侧如瀑布般垂落,挂满橙红色的花朵。
“辛苦你了,Shay。这个案子多亏有你,才能顺利解决。”
阿南的话倒是说得没错。但错在她不应该站得离郑心妍这么近!
“谢谢,你也辛苦了。”郑心妍礼貌而疏离。
阿南审视着她。
“你又用了之前说的那种,不太正规的流程……对吗?”
郑心妍没有避开她的视线,用更强硬的目光回敬。
“不用担心,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自己承担的。”
阿南似乎被女人的不解风情逗笑了,抬起右手,捏了捏郑心妍的肩膀。
“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两个月,你实在太累了。”
“你也是。”
郑心妍重新迈开脚步,走向停车场。
阿南在她身后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笃定。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不要跟别人的对象说这种话啊!
祂祂的怒火直冲盒盖。
郑心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不用。”
说完,刑警女士没有再回头。
这才对嘛。祂祂的怒火盖上了盒盖。
周五的晚高峰,城市堵得像一锅冬阴功汤,到处都是一片通红。
郑心妍把祂祂放了出来。
“奇卡是和你一样的东西,对吗?”她问。刑警女士的脑筋很好用。
“我不想说。”
祂祂没有回答的义务。祂祂又不是她的犯人。
少女只是趴在车窗上,看窗外挤来挤去的车流和行人。
这辆卡罗拉实在太旧了,大概是二十年前的车型。空调根本吹不出低于二十五摄氏度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