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梨见萧繁开始看书,右手摸着肚子,悄悄叹口气,原来是读书人家的小公子,会识字真好,他的宝宝以后也要读书识字。
萧繁懒洋洋地浏览着,颜梨,父母不详,幼时被丢弃在春满楼后门,被春满楼一个姓颜的爹爹捡回去抚养长大,十五岁开始接客……
“接客?”
看到接客两个字时,萧繁瞪大眼睛,“春满楼是什么地方,你要接客?”
备受宠爱的小郡主,虽然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但在这方面被保护地很好,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些腌臜地方,只偶尔在话本中读到过,也没什么具体概念。
颜梨被萧繁吓了一跳,每次提到春满楼或者小倌这样的字眼时,他都会陷入自卑与自我厌弃,但这次,他意外地只听到惊诧。
“就是倌儿院……”颜梨换了一种叫法,试图解释给萧繁听。
“倌儿院是干什么的?”
刘南看不下去,俯身在萧繁耳边低语几句。
萧繁脸色大变,随后震惊地继续翻看颜梨的记录。
初夜卖了三两银子……下等小倌……被管事爹爹当众杖责……得罪常员外被打断双腿……丢在门外被朱宁捡回……
一个人的经历怎能如此凄惨?
“你、你早已没了贞洁,怎么好意思给朱宁做夫郎?”
或许是因为萧繁语气中只有单纯的疑问,而不见鄙夷,颜梨也变得大胆起来,“妻主说她不介意,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就好。”
萧繁像是非常不理解,无论是颜梨,还是朱宁,所做的事情都不符合他长久以来的认知。
“可她娶了你,不会被其他女人耻笑吗?”
“在村子里时,确实会有人指指点点,但妻主说是她们太闲,而且我们搬到县城后,便没人知道了。”朱宁长久以来的三观对颜梨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他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过去。
萧繁换了一个问题,“朱宁这么有才华,她难道甘愿埋没在这个小地方?”
“妻主说当官容易被砍头,还是在小县城岁月静好最好。”颜梨面不改色地复述朱宁的话。
“你们!你们!”萧繁胸口像被压了块石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
“阿梨~我回来啦!”门外的朱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看到院里的两个陌生人,朱宁顿了一下,“你们是……刚刚在书肆遇到的人,怎么来我家了,有事吗?”
萧繁紧紧盯着朱宁,只见她一手提着荷叶鸡,一手握着书卷,怪异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独特而引人注目。
萧繁看看颜梨,又看看朱宁,突然道:“你一个读书人,娶这样的男子回家,你不知廉耻!”
朱宁听后顿时收敛起笑容,还以为这人是她的粉丝,没想到是来找茬的,“我要娶怎样的夫郎关你何事!没事的话请你们离开,我家不欢迎你。”
“你!”萧繁气息一滞,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朱宁,你等着!”萧繁瞪了朱宁一眼,“刘南,我们走!”
朱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离开。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颜梨以前的身份?
“阿梨,这两个人来者不善,你没事吧?”
“没事,”颜梨站起身,“妻主不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只刚刚在书肆见过一面。”
“哦。”颜梨低头笑了一下。
同为男子,他看得出萧繁对朱宁的喜欢,只可惜他不会表达,而他可爱的妻主,也完全没有意识到。
“妻主,我们进屋吧,在外面坐久了有些冷。”
“好,今天虽然阳光不错,但气温低,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嗯。”
萧繁回京后,辗转反侧间全是朱宁的身影。
明明是一个胸无大志、眼光奇差的女人,怎会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萧繁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只要他想要,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
想明白后,他去皇宫向太后请旨,希望太后赐婚。
太后是一国最尊贵的男子,他心爱的孙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人,得知朱宁的情况后,自然是坚决不同意。
太后越是不同意,萧繁越是执拗。
腊月结束便是新年,全朝上下热闹非凡。
萧繁磨了大半个冬天,太后心疼孙儿,终究同意,给朱宁和萧繁下了赐婚的懿旨,也承诺向皇帝举荐朱宁。
萧繁想立刻到同阳县宣旨,但春节后皇家仪式众多,他一直等到三月份才坐上南下的马车。
同阳县。
颜梨的肚子越来越大,逐渐开始行动不便,朱宁每天都会给他打水泡脚,按摩四肢,陪他睡觉。
晚上颜梨因为肚子太大,只能侧卧,而一个姿势睡久了又会很累,有一次他背对朱宁入睡,朱宁意识模糊间听到吸鼻子的声音,她伸手在颜梨脸上摸了摸,指尖竟是湿漉漉的泪水。
“宝宝,你怎么了?”朱宁急忙起身,心疼地看着他。
“妻主,我没事。”颜梨的声音是清朗的,没有哽咽,但眼泪又是真实的。
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留下来了,我不想哭的,妻主,我现在好幸福,我好幸运。”
若是在一年前,他做梦都不敢梦到如此美好的场景。
有无微不至的妻主,有待他如亲子的爹娘,还即将迎来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朱宁作为一个女生,在现代时,或多或少了解过女性生育的各种情况,有的孕妇确实会经常感伤,容易流眼泪。
朱宁坐起身,用帕子将颜梨脸上的泪痕抹去,随后亲亲颜梨的眼角,“遇见你,我也好幸运。”
颜梨符合她对男友的一切要求,更何况,他还会生孩子,朱宁怎能不幸运!
第二天,朱宁找裁缝做了一个超大的抱枕,按照现代孕妇抱枕的样子指导裁缝做的,可以托腹护腰,这样颜梨晚上睡觉时会舒服一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二月初时,颜梨的肚子足月,即将迎来产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