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月色如水,洒在普救寺的每一个角落。张生躺在西厢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玉兰树在轻柔的夜风中摇曳生姿,斑驳的树影透过窗户,映在床前的纸窗上,影影绰绰,竟好似崔莺莺那婀娜的倩影。张生望着那树影,思绪万千,忍不住起身磨墨,想要写些什么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思。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响动,仔细一听,竟是红娘在敲墙。
“张先生可要听琴?”红娘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透过墙壁清晰地传来,“小姐今夜要抚《凤求凰》呢。”张生一听,心跳陡然加速,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他轻手轻脚地悄悄推开后窗,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月光下,只见崔莺莺正端坐在西厢的绣楼里,身姿优雅,宛如仙子下凡。她伸出素手,轻轻拨弄着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般流淌出来。张生被这美妙的琴声和眼前的佳人深深吸引,屏住呼吸,眼睛一刻也不敢眨。可谁能想到,他看得太过入神,一个不小心踢翻了放在窗边的花盆。“哐当”一声,花盆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红娘探出头来,看着张生,故意嗔怪道:“张先生这般莽撞,莫不是想学梁上君子,来偷瞧我家小姐?”
张生满脸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红着脸匆匆逃回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后,他还在为刚才的失态懊恼不已,却突然发现书桌上多了半枝桃花。他轻轻拿起花瓣,放在鼻尖轻嗅,熟悉的兰麝香气瞬间萦绕在鼻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放生池畔与崔莺莺初次相遇的场景,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怀念。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张生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正疾驰而过,为首的将军威风凛凛,正是孙飞虎。
“听说孙将军要借道去长安。”不知何时,店小二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您说这普救寺,莫不是要变成战场?这可如何是好啊。”张生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脑海中突然想起昨夜红娘说的话,心中一动。他展开宣纸,沉思片刻后,提笔写道:“佛殿相逢处,桃花落满襟。若非风雨急,哪得遇知音。”写完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诗折成纸船,轻轻放进寺中的放生池里。纸船随着池水的流动,缓缓向西厢的方向漂去,仿佛载着他满满的情思与期待。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地金色的光斑。张生早早地来到方丈室,恰好遇见红娘。此时的红娘正捧着法本长老写的黄历,一脸认真地看着。看见张生进来,她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十五日做法事,小姐要穿素纱襦裙呢。”张生一听,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崔莺莺身着素纱襦裙的曼妙身姿,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却见红娘突然变了脸色,神情紧张地指着窗外,大声喊道:“孙飞虎的人马来了!”
话音刚落,寺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马嘶鸣声,孙飞虎的士兵如潮水般将普救寺团团围住。张生透过窗户,看见崔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走过,神色慌张。慌乱之中,莺莺的绣鞋掉了一只,落在地上。张生见状,下意识地正要去捡,却被红娘一把拉住,急切地说道:“别添乱!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别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孙飞□□在高头大马上,声音如闷雷般在寺外响起:“听说崔相国的千金在此,本将军要借她一用!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这话一出口,寺里的众人都吓得惊慌失措,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张生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宝剑,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愤怒。就在这时,红娘突然笑了,她看着张生,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说道:“张先生不是会写战书吗?何不给杜确将军修书一封,让他来解咱们的燃眉之急?”张生一听,恍然大悟,心中暗暗佩服红娘的聪慧。他立即走到桌前,研墨提笔。窗外,孙飞虎的士兵开始用力撞门,“砰砰”的撞击声震得人心惊胆战。而此时,崔莺莺的琴声却突然响起,竟是一曲激昂的《将军令》。那琴声慷慨激昂,充满了力量,仿佛在向孙飞虎示威。张生望着崔莺莺所在的西厢方向,眼中满是深情与坚定,笔尖在纸上疾走,仿佛在书写自己对崔莺莺的守护决心。
“这战书,小生亲自去送!”张生写完后,将墨迹未干的书信小心翼翼地塞进怀中,然后转身,利落地翻墙而出。身后,崔莺莺激昂的琴声与孙飞虎嚣张的叫嚣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谱写一曲乱世中的恋歌,也预示着张生和崔莺莺之间的故事,即将迎来新的转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