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救寺的晨钟悠悠响起,那厚重的声响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撞碎了笼罩着寺院的薄雾。晨光轻柔地洒在放生池上,水面波光粼粼,宛如无数细碎的银片在跳跃。张生此时正蹲在池边,手中拿着一把鱼食,专注地喂着池中的锦鲤。那些色彩斑斓的锦鲤欢快地游来游去,争抢着鱼食,时不时跃出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崔莺莺送给他的半枝桃花,此刻正别在他的衣襟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那晶莹的水珠顺着花瓣滑落,沾湿了他昨夜刚刚写就的《从军行》诗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张生轻声吟诵着,沉浸在诗词的意境之中。
“张先生好雅兴!”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红娘像个小精灵一般,从假山后面探出头来。她这一出现,可把池中的锦鲤吓得不轻,原本聚在一起争抢鱼食的锦鲤瞬间四散逃窜,躲到了池底的水草之中。红娘笑嘻嘻地看着张生,接着说道,“夫人让我来问问,您那退兵之计什么时候才能见效啊?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张生站起身来,晃了晃手中的诗笺,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故意把“终不还”三个字拖得老长,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整个寺院,惊飞了檐角停歇的燕子:“待我写完这阙词,自有分晓。你且回去告诉夫人,莫要着急。”
与此同时,法本长老正在佛堂里急得团团转。他身上那件绣着金线的袈裟,被他慌乱的动作抓得乱作一团,金线缠在一起,仿佛也在为眼前的危机而发愁。“这可如何是好啊!”法本长老哭丧着脸,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无奈,“孙飞虎那贼子说了,三日后要是不把小姐交出去,他就要一把火烧了藏经阁!老衲的《大藏经》可都是辛辛苦苦手抄的,那可是佛门的珍宝啊!”
张生却不慌不忙,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长老莫慌,小生有一计。”他快步走到法本长老身边,附在长老耳边,低声细语地说了起来。法本长老一开始还满脸忧虑,眉头紧锁,听着听着,眉毛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愁容也慢慢散去,最后竟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双下巴都露了出来:“妙啊,妙啊!张先生果然足智多谋。”
当法本长老哆哆嗦嗦地走到孙飞虎的寨门前时,孙飞虎正坐在虎皮椅上,手里拿着一条羊腿,大口大口地啃着,吃得满嘴流油。他看到法本长老,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老秃驴,想通了?三日后要是见不到莺莺,我就让士兵们把你们的光头当蹴鞠踢,让你们尝尝违抗我的下场!”
法本长老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将军有所不知,小姐正在斋戒沐浴,她身上带着些晦气,若是此时冲撞了将军,怕是对将军不利啊。”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袈裟里掏出一个锦囊,递向孙飞虎,“这是老衲新制的避邪符,将军带在身上,定可保平安,万事顺遂。”
孙飞虎刚要伸手去接,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你这符怎么有股怪味?”他满脸狐疑,把锦囊拿到鼻子前使劲嗅了嗅,“莫不是你这老东西想害本将军?你可知道,敢算计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法本长老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生及时出现了。他摇着折扇,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将军误会了,这符要配合《太平经》诵读才有效。”他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小生这就为将军念一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孙飞虎听得直皱眉头,一脸不耐烦,正想发作,突然闻到一阵浓烈的酒香。原来是惠明和尚拎着酒葫芦,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他的袈裟敞着怀,露出毛茸茸的胸脯,看起来十分豪爽。“哪个要听酸秀才念经?”惠明和尚打了个酒嗝,酒气弥漫开来,“有本事跟洒家比划比划!看我不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