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都多大的人了，也该懂事了。”

顾念南虽然在次卧看书，可是这两人的对话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她耳朵里，谁叫她天生听力灵敏呢，隔得好远她都能听清，何况这客厅就在她房间隔壁。

虽然她舅是倔出去好久，但顾念南觉得她舅这样不是不懂事，他只是在找寻自己的人生路，哪天找到了他就有了奔头，若是一直找不到、他应该也还是会坚持找下去。别人都说她舅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她舅是难得的人才，只是暂时没有用武之地罢了。

“真过分诶，怎么你就能悠闲地躺在这。”余小军抱怨道。

“能者多劳嘛，二姐辛苦了。一会我请你跟南南去看电影，行不行？”

“好啊，拉上爸妈一起。”

“行吧，你说了算。”

她舅也不是怕她姨，就是觉得“好男不跟女斗”。

“阿姨，中都是什么样子啊？”吃午饭时顾念南问她姨。

“很大，很热闹，很多好吃的，还有，那里的人也很好相处。跟你爸··我是说跟别人说得一点都不一样。只有你自己去了，才能真正地认识那里。南儿，要加油啊，中都大学在向你招手。”

“也不一定要考大学，南南会写故事，说不定真的能当上作家。舅舅看好你。”

“谢谢阿姨和舅舅，我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顾念南微笑着说。

“乖，来，多吃点，很久没喝阿姨烧的汤了吧。”

“嗯，好喝！阿姨，你别去中都了。”

“哈哈，你这个好吃的小家伙，我答应你，只要能调回来就一定回来，好不好？”

“拉钩，不许反悔！”

“好，拉钩！”

余家，除了她舅余宏稍微懒点，另外两个几乎都是做菜的一把好手，并且各有各的风格。她舅的主打是烧肉，她姨的主打是煲汤，而她娘嘛就是面食和炒菜。她外公则是全垒打，没什么美食是他搞不定的。顾念南也遗传到了这强大的基因，不仅喜欢吃，还喜欢研究菜的搭配和冷饮配方。

“真的能调回来？”外公余珏问道。

“领导上次是提了一嘴，我争取看看。”

“好，能回来还是回来好，”

“实在不能回来也没事。”外婆接话说。

大女儿一走，二老能靠的也就是这个二女儿了，本来这唯一的儿子要是争气一点···她外公想到这个就烦。

“阿公，你不是说要戒烟了吗？”余珏刚刚拿出烟就被顾念南抓了个正着。

“对，阿公不抽，就闻闻。”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什么情况啊，爸居然要戒烟？我跟姐那时候给爸出大字报他都无动于衷，还跟我们强调吃烟就像吃饭，一日不能无饭，就不能一天不抽烟。爸，你可记得？”余小军吃惊地说。

“能一样吗，那时候还没有我们家南南呢。我答应了南南，就要说到做到。”

“南儿，看样子你才是你外公的亲生骨肉啊。”余小军佯装吃醋。

“好了，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外婆给余小军夹了一块肉到碗里说。

“过了年南儿要上二年级了吧？”余小军问顾念南。

“嗯，有点紧张。”

“怕跟不上？”

“也不是，怕老师布置的课堂作业我的手没办法写。”

“尽力就好，在家多练练就会好，你看，以前你自己不是也走不了路吗，后来不也练好了？所以，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攀登。行吧，那她就继续努力攀登，继续好好生活。

余小军疼她，好早就把乘法口诀表教会了她，生怕她有一天上学会赶不上别人。还教过她唱歌，一般唱两遍、顾念南就记住了旋律与歌词，若不是因为身体弱，她姨都想把她送去当个文艺女兵了，肯定能在团里崭露头角。

不过这样也不错，慢慢地读上去，余小军信她，也信她姐的决定。能做余家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

顾念南做手术的脚在寒假之前拆了线，差不多已经能和健全人走路无二，只是因为被脑瘫控制着，平衡能力还是有点差。

那几个想把她从班上搞走的男生依然在做着小动作，比如给校长写匿名信，举报顾念南曾经是不良少女。可校长也不是吃素的，断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再加上顾念南在班上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她不单单是一门成绩优秀，几乎主课与副课都是名列前茅。这样综合型人才，他作为校长，怎可轻易放她走。

校长巴不得再来几个好学生呢，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他校长的生涯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寒假结束，顾念南照常去学校上课，只是下课时又被那几个小喽啰拦了下来。

“哟，听说你做了手术？人模人样了啊，今天是不是你小男友不来接你？那你跟我们出去玩玩吧。”

不是征求，而是硬逼，高个子的那个直接抓住了顾念南的手臂，准备把她拖出去的时候，一个女孩健步如飞地冲进了教室，瞬间把抓着顾念南的咸猪手扭成了麻花。

“你谁啊，敢动爷爷我？”高个子一声惨叫，捂着他的手退了两步问道。

“动的就是你，还有你们。听好了，本姑娘只说一遍。我，霍心儿是也，专管不平事，从明天起，我也是这个班上的一员了，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她，你们的下场就是这根铅笔。还不快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手劲是真大，顾念南都来不及眨眼，就看到那女孩把高个子桌上的一支铅笔给弄断了，威慑力真的不止一点点。吓得那几个男生连书包都忘了拿，失了魂一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