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它突然端正坐好,学着和遥冷冽的声调:"'谛听,看看阎玦在哪儿。'"
阎玦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掩去了眸中闪过的暗芒。
"我就施展神通啊。"谛听抬起右前爪,在空中虚划一道,"结果一爪子拍出来的画面——"它突然打了个寒颤,金毛都炸了起来,"你一个人躺在慈航寺正殿的废墟里,周围全是火正烧着,虽然烧不坏你……"
"但是和遥看到画面就冲去拿药箱,我就只好破开阴阳路去捞你了。"
说到这里,谛听突然暴起,一爪子拍在阎玦肩上:"你知道拖你回来多费劲吗?!你重得像灌了铅!路上还有阴风扯后腿!”
阎玦像逗狗一样勾勾谛听的下巴,谛听舒服得哼哼两声,突然又警觉地跳开:"别想收买我!你还没说慈航寺到底……"
"嘘——"阎玦突然竖起食指。
金属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素白的手递出个食盒,里面整齐码着三块板栗酥,酥皮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
谛听的尾巴瞬间摇成螺旋桨。
食盒后面传来和遥凉丝丝的声音:"吃完就滚进来。"
顿了顿,又补了句,"再敢骗我……"
"不敢不敢!"谛听叼起食盒就往里冲。
阎玦慢悠悠跟在后面,在跨过门槛时突然回头看向慈航寺的方向。
有人在他晕倒后放火。
看来是有人故意让他看见那张脸,又不想让他追查下去。
有意思。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板栗酥的碎屑还顽固地粘在谛听的金色胡须上。这只"金毛大狗"蜷在软垫里睡得正香,呼噜声此起彼伏,下巴底下垫着的生死簿已经被口水浸湿了一角。
阎玦慵懒地窝在和遥家的布艺沙发上,嫌弃地看着这只毫无神兽形象的"大狗",手指蠢蠢欲动地想揪它的耳朵。
"所以——"和遥的声音伴着微波炉"叮"的提示音从厨房传来,"你昨天为什么会晕倒在慈航寺?"
她端着早餐走出来,身上那件印着卡通骷髅的围裙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将冒着热气的马克杯递给阎玦后,她顺手把煎蛋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地毯上,动作一气呵成。
阎玦接过杯子,修长的手指与黑色杯身上烫金的"地府最佳"字样相得益彰,在晨光下泛着低调的奢华感。他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枸杞菊花茶——这是和遥特意给他准备的降火茶,虽然他觉得堂堂阎王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突然想起什么,他指尖轻点杯沿,茶水瞬间降温。偷瞄了一眼发现和遥没注意这个小动作,他暗自松了口气。
"没什么,"他低头拨弄着杯中漂浮的菊花,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天气,"就是最近地府闹腾的小鬼有点多,抓了几只特别能折腾的。"
"哦?"和遥挑眉,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能让阎君大人累到晕倒的小鬼,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阎玦干笑两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个...冥契的事..."
"冥契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和遥捧起她那款白色"人间最棒"马克杯,指尖在杯身上轻轻敲击,"我可不想死。"她故作严肃地说,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
"我会尽快找到办法的。"阎玦立刻保证,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她的杯子吸引。氤氲的热气中,杯底隐约浮现出"得此杯者携手同心"的字样。
这是他们上次逛超市时他偷偷买的情侣杯。阎玦还记得当时自己在货架前徘徊许久,趁和遥去看茶叶时,迅速将这对杯子扔进购物车的模样。她至今都不知道,这对杯子遇热会显现隐藏的字样。
"看什么看?"和遥注意到他的视线,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都是谛听那个笨蛋把我最喜欢的茶杯摔碎了,我才临时用这个的。"
仿佛回应般,熟睡中的谛听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呼噜,爪子还抽动了两下。
阎玦忍俊不禁,举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他故意晃了晃杯子,但是又不会让和遥看到杯底"真爱相随"四个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我觉得这杯子挺适合你的。"
"少来。"和遥白了他一眼,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分割线,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谛听嘴下的生死簿闪过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