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号,魏良起了个大早。
画展办在离市中心有些距离的一个商场里,从他们家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
魏良还没买车,又不想让魏杉和他一起挤地铁,干脆提前一天借了卢文娟的车。
卢文娟不是喜欢车的人,对车也没有什么研究。这车是她三年前买的,落地十万出头,主要是后备箱大,用来拉货很方便。
魏良就更不用说了,除去那些耳熟能详的车标,他怕是连五辆车都认不出来。
但他是有驾驶证的,甚至刚成年没多久就去考了。
那时是冬天,他找了个各方条件不错的工作。但是那个工作需要装货后送到指定地点,驾驶证是硬性要求,甚至还必须是C1证。
魏良和老板约定好让他等自己,然后抠抠搜搜拿出两千块钱,报了个最便宜的驾校。他一边给老板免费打杂一边学车,花了一个半月拿到驾照回去,却发现老板已经找到人了。
魏良当时就想把他车砸了,结果那老板拿出三百块摔在他身上,恶狠狠地把他痛骂一通,简言之就是:“我没错,所以你快点拿着钱滚蛋。”
魏良满心的怒火蹭一下暴涨,那三张轻飘飘的红钞却又平白将其压熄。
于是魏良在哄笑中拿起三百块钱,然后找到一个没人没监控的时候,把他车的油箱给捅了。
后来的事魏良没关注过,反正他没再回过那个地方,那老板也没再找过他。
魏良回忆着以前那些事,从衣柜里挑挑拣拣,头一次觉得自己衣服又少又雷同,清一色的衬衫卫衣黑长裤,看起来分外可怜。
魏良纠结半天没纠结出结果,干脆把魏杉叫过来,让她这个“搞艺术的”,给自己搭套能和“搞艺术的”说得上话的衣服。
魏杉一边笑嘻嘻地揣测魏良有何用意,一边把她哥翻来覆去,搭成一个刚满十八的小年轻。
魏良则一边赞不绝口,一边对她“哥你是不是看完画展就要去约会”的问题闭口不谈。
*
去到场地时不到十点,画展还没正式开展,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魏杉穿着条白色碎花长裙,短发烫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头顶还带着个白色的花朵发箍。而魏良被她搭出一身所谓“少年感”的穿搭,就连头发都做好好做着造型,看起来精神得很。
兄妹俩一个随爸一个随妈,好看得十分惹眼。
魏良早就习惯这种视线,满不在意地看着手机。魏杉却不习惯得很,挽着她哥的胳膊,好奇地四下张望,也不知看到什么,抓着他胳膊的手突然紧了紧,在他耳边小声叫嚷:“哥,哥,哥!你看!”
魏良正在回陈易云登机前给他发的消息,听见魏杉的叫声抬起头:“怎么了?”
“你看那个人,”魏杉小心地指向正朝他们走过来的女生,“好像有点眼熟。”
魏良顺着看过去,那是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扎着双马尾,手里提着几个外卖袋,看着确实是有些眼熟......
那女生像是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恰好和魏良对视。
她微微一愣,眯起眼似乎是认真辨认一番,然后豁然一笑,冲着魏良走过来。
魏良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姑娘是谁,她就一溜烟般跑到魏良面前,还递给他一个外卖袋。
外卖袋后的姑娘冲他眨眨眼:“拿着啊,里面刚好有两杯。”
听见声音,魏良这才缓过神,在对方的视线中结果外卖袋,试探地问:“成......成晚?”
这个名字可不简单,魏杉听完直接瞪大眼,盯着成晚打量起来。
成晚冲他笑笑,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帅啊,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说到这,她察觉到魏杉称得上灼热的视线,话音一顿,转头看向魏杉。
魏杉被她看得一惊,往魏良身后缩成鹌鹑。
成晚将这动作收入眼中,眼神中立马带上些许疑惑:“诶?这是哪位?”
发现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魏杉立马也不怕了,她向前一步,对着成晚结结实实鞠了一躬,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成,成,成老师好,我是,我是您的粉丝,我的社交平台叫,叫冷杉,我真的很喜欢您!”
许是被这热情吓到,成晚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这,这样啊。”她说完尴尬地笑笑,随后又实在好奇地问,“所以,你们俩是......”
魏良在魏杉头顶摸了一把,解释道:“是我妹妹,也是你粉丝。”
成晚松了口气般挑挑眉,邀请道:“还有几分钟就开始检票了,你们俩别排队了,跟我一起进去吧。”
魏良不想麻烦她,可看着自家妹妹一脸花痴样,还是没忍住拒绝,在其他人羡艳的目光中提前进场。
刚一进场,他就看见站在门侧的尤徊安。尤徊安今天穿着一身浅棕色的休闲西装,刘海被他梳到脑后,只有一两缕发丝垂下来,简直像是个刚从秀场下来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