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辞看看那边觥筹交错的场面,又看看因为受不了烟味,揣着一口袋糖果,坐到人群边缘去陪小孩子玩儿的陆愈明,无奈摇头。
这差别也太大。
以至于龙辞竟然开始担心他将来如何在生意场上闯荡。
就自己来说,肯定更喜欢陆愈明这样不搞酒桌文化的老板。
虽然没什么经验,总是笨笨的,又不懂得人情世故,但这样的真诚和直白,才是龙辞习惯相处的类型。
要是像赵德全那样面面俱到,处世圆滑,充满客套的社交辞令,反让龙辞觉得太疲惫。
但生意场上似乎还是老油条更吃得开?
龙辞琢磨着,中性笔在手里转得只能看到残影。
“妹儿,写个我嘞,习刮墙。”
送礼金的人很多,龙辞收回心思,专心听人报名字。
“徐国强是吧,记了。”
……要是不专心,根本听不出他们的名字是什么。
而另一边,陆愈明一边举着糖果不让小孩拿到,一边不时看一眼那喧闹的来源,目光闪烁。
“真麻烦啊。”他想。
虽然对家族的生意并不了解,但从家人的只言片语中,陆愈明也曾窥探到几分商场上的人情往来。
他的奶奶也没少为他解说商场上的潜规则,试图培养他的能力,以便于接手家里的生意。
因为哥哥林山远和姐姐林清淼是随妈妈一个姓氏,且不愿意改姓,又曾经与妈妈在外生活过一段时间,记事了才回到陆家,奶奶总觉得他们与自己隔着一层。
在陆愈明出生之后,奶奶便费尽心思的与他培养感情,试图养出一个陆家真正的继承人来。
只是陆愈明总是学不明白,或者说,他懒得去学。
明明姐姐有经商方面的能力,扛得起陆氏企业的重任,且她乐于做这件事,那自己又何必去与她争呢?
对于爷爷奶奶那句:“女孩子总是要嫁出去的,自家的产业不能平白送给别人。”
陆愈明更是不敢苟同。
虽然总是羡慕,甚至嫉妒他们的聪慧,但陆愈明从来都明白,哥哥和姐姐永远是自己的亲人,是除了父母外最亲近的人。
就算日后各自组建了家庭,他们的感情也不会轻易改变。
再说林清淼也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丈夫的恋爱脑,他们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而且,”陆愈明回忆起那个总是陪在林清淼身边的外国男人。
“其实未来姐夫才是那个为爱放弃一切的恋爱脑吧。”
扯远了,但不管怎么样,慢慢来吧。
该学会的东西早晚能学会,而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底气来浪费。
陆愈明兀自想着,心安理得的蹲在角落看酒桌上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那一桌子的酒鬼,几圈酒下来,脸颊都开始发红,打开话匣子高谈阔论,评价古今时事。
路过的阿姨们不时翻个白眼,走过去劝自家的男人:“少喝点,酒量又差,又非得要酒喝,喝多了又在这里话多。”
那男人就辩解道:“难得的机会,你别管,忙你的去。”
没劲,还不如与龙辞一起斗嘴来的开心。
陆愈明转移视线去寻找龙辞的身影,却发现她也在鬼鬼祟祟的从酒壶里倒出一杯酒水来,小口的喝。
正在为酒席准备蒸菜的父亲龙洲看她一眼,皱着眉用眼神制止她。
龙辞全当没看见,
头一抬,一杯酒就进了肚子,笑眯眯的舔舔嘴唇,像是贪吃的小猫。
像贪吃的小猫。
陆愈明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然后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肉麻。
他想,不能像是贪吃的小猫,这听起来也太黏糊了,那就像一只贪吃的大老鼠好了。
“嘶~”
一个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蛇鸣。
有点馋。
正当陆愈明被自己的幻想勾得口水都快滴下时,从一开始就在屋檐底下捣鼓东西的乔阿公对着人群喊:“来,帮我把这门撑起来。”
“来了。”
几个年轻人凑上前,扶着地上用竹子搭出来的门,撑直了,固定在屋檐底下。
说是竹门,其实只是一个方形的门框,全身用竹子做成,上面扎满了用彩纸折成的花,又贴着先生给的符箓,挂上金银幡。
陆愈明走到龙辞身边,凑在她耳朵边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周围实在吵闹,只能凑近了说话,龙辞便也挨着他,回答:“绕灵的时候用的。”